South China Research Resource Station Newsletter = 華南研究資料中心通訊, 第一百零二期

Abstract

[evdate 2023-01-15] 田野與文獻 第一百零二期 2023.01.15 第1 頁 一、引言 今天走進屏山、厦村的鄧氏宗祠，都會見到 祠內懸掛著一幅題為「歲魁」下款為「宣統二年 庚戌一名歲貢生鄧翹嶽立」的功名匾，過往的介 紹說明無不視之為新界氏族功名鼎盛、文風淳厚 的象徵。但其實配合在厦村鄧氏族譜中的《廣州 府新安縣厦村鄉鄧翹嶽宣統庚戌年禮部貢卷》， 可重現立匾人鄧翹嶽的生平，特別是晚清新界士 紳的舉業之路，尤其是鄧翹嶽應試時宣統二年 （1910），其身處的厦村鄉早已因烈強瓜分下的 《展拓香港界址專條》而租借予英國實行殖民管 治。因此，本文希望利用這份硃卷說明晚清新界 士子求學進庠的親身經歷，乃至於剖析他們在殖 民統治、清末新政等變革時局下的取態。 二、文獻簡介 早在20世紀70年代，美國猶他家譜學會曾經 資助香港大學亞洲研究中心收集香港與澳門的族 譜，並將所得到的族譜錄製成微縮膠卷，保存於 美國落磯山脈的洞庫，副本則存於港大圖書館。1 《廣州府新安縣厦村鄉鄧翹嶽宣統庚戌年禮部貢 卷》正是收錄於封面蓋有「鄧鶴齡輯」的《厦村 鄧族簡史》之中，2 而鄧鶴齡正是鄧翹嶽的孫輩。 目前坊間及網上流通的版本相信是出自這一來 源。除此之外，厦村鄉新圍廿七傳鄧佑明於2015 年重編《鄧氏族譜 香港厦村鄉洪惠房子厚祖 派系》中以〈鄧翹嶽木刻版本族譜〉為篇名以頁 85至91全彩刊印，當中也輯有《厦村鄧族簡史》 蓋上「鄧鶴齡輯」印的封面，3 相信兩者為同一 來源，不過先後收錄在不同地方，後者較前者縮 印微縮膠卷更為清晰，本文主要以後者為分析依 據。 《廣州府新安縣厦村鄉鄧翹嶽宣統庚戌年 從《廣州府新安縣厦村鄉鄧翹嶽宣統庚戌年禮部貢卷》看 晚清新界士紳的舉業與時局取態 郭嘉輝 香港浸會大學國際學院 禮部貢卷》其實是一份硃卷，由考生履歷、科份 貢、考生文章等三部份構成，先後凡13頁。但值 得注意的是，這份硃卷並沒有收錄考官批語，有 別於同年在浙江考取歲貢的時汝霖、王積澍中提 到「議論宏通，經藝淵博」、「切理饜心，經藝 淵雅」等來自提學使的批語。4 再者，來自肇慶 府高要縣的道光庚子科（道光二十年，1840）進 士吳蒂元的嘉慶己已科恩貢硃卷也是刻有批語。5 因此，似乎廣東的貢生或是宣統時期各地歲貢的 硃卷都會刻有主考官的批語，而這份硃卷缺少這 一部份或另有含意，只能留待日後稽查。而參照 《香港華字日報》1910年1月5日報導的廣東新聞 提到由於慈禧太后升祔太廟，禮部恩詔准各省儒 學以正貢作恩貢，以次貢作歲貢。6 而參照八鄉蓮 花地圍門、牛徑村懸掛的「恩魁」匾額，可知八 鄉的李漸鴻與鄧翹嶽應同年參加恩歲貢考試，並 分別取得恩貢、歲貢。7 明清新安縣地處邊陲「山海錯峙，民蜑雜 居」8，據吳倫霓霞的考證，有清一代僅約60名新 界士子取得進士、舉人、五貢等具備任官資格的 功名，9 且高中進士官授知縣的鄧文蔚雖曾著有 《燕臺新藝》，舉人廖汝翼亦撰《周易輯注》、 《鳳山吟詩稿》及《珍帚軒稿》等文獻，但大多 或因年月已久，或因動亂等種種因素，多已失 載。10 而族譜零碎的記載，也難以一窺全貌。因 此，這份硃卷是研究明清新界科舉與教育難得的 一手文獻，更是相較於登科錄、鄉試錄以外所罕 見的香港新界科舉文獻，當中「業師」與「受知 師」兩項，分別羅列了鄧翹嶽求學老師、進庠前 後考取的主考名單，從中更反映出新界士子求學 乃至進入縣學後考取科名的親身經歷，以下將分 別詳細說明，最後再分析「宣統歲貢」在晚清新 界的特殊意義。 第 2 頁 田野與文獻 第一百零二期 2023.01.15 三、庭訓求學 過往談及帝制時期新界教育，大多只能從私 塾書室古蹟遺址，11 或翁仕朝等鄉儒童蒙藏書，12 或方志所載的科名，以至20世紀初期宋學鵬在新 界的調查報告勾勒其概況。13 這份硃卷中「庭訓」 下的「業師」一項羅列了鄧翹嶽求學時期的老師 (見表1)，透過這一名單不單讓我們瞭解晚清新界 士子求學的經歷，同時更瞭解到他們的交友圈子 如何影響求學、舉業： 表1、鄧翹嶽業師表 業師 1 達光陶夫子 2 廣緒陳夫子 3 紀雲家夫子（諱：杰勳，增邑生） 4 儀石家夫子（諱：惠麟，邑廩生） 5 曰疇陶夫子（諱：唐佐，邑廩生） 6 臚雲鍾夫子（諱：詔琦，歲貢生） 7 桂珊莊夫子（ 諱： 瑤林， 同治三年 （1864）舉人） 8 寶彝陳夫子（ 諱： 宗器， 同治元年 （1862） 舉人，鳳崗書院掌教） 9 碧泉關夫子（ 諱： 朝宗， 同治七年 （1868）翰林，工部章京出使安南副使） 儘管硃卷此處的記載簡略，例如並未交代 師從次序或年歲，但僅從這「業師」的名單，仍 能反映當時新界一帶的教育情形。撇除「達光陶 夫子」、「廣緒陳夫子」、「曰疇陶夫子」等 暫時無法查核他們的身份外，這名單上其他的 「業師」都是廣東人，而且大多是新安同邑的鄉 紳，14 甚至是厦村鄧氏的族人，特別是「紀雲家夫 子」與「儀石家夫子」。而從「諱惠麟」可知當 中「儀石家夫子」其實就是厦村錫降圍的鄧惠麟 （1839-1908）。 鄧惠麟，字啟端，號儀石，又號鳳儔、鰲 峰，生於道光十九年（1839）厦村錫降圍，是 1899年新界抗英「六日戰爭」的主要領袖之一， 名列於駱克報告，可見他在厦村甚至新界地區具 有相當的地位與影響力，15 這不單影響到鄧翹嶽 的求學，甚至乎其日後的處事態度。光緒九年 （1883）厦村鄧氏的大宗祠——「友恭堂」重修 正是由鄧惠麟領導，至今祠內懸掛的「聖諭廣 訓」與「稅院流芳」的匾額、摹王陽明草書的楹 聯都是出自他的手筆。16 祠堂的後進懸掛著一幅提為光緒四年 （1878）「恭祝敕封孺人晉封安人鄧伯母侯太安 人八豒開一榮壽大慶」的祝壽賀幛，當中的主人 翁「侯太安人」正是鄧惠麟的母親。而值得注意 的是，此賀幛的撰書者除了同為「五元鄧氏」的 鄧蓉鏡（約1831-1900）外，正是時任行走總理 各國事務衙門記名章京的關朝宗。無獨有偶，厦 村靈渡寺刻有〈先父寵榮公軼事碑記〉，當中的 傳主「寵榮公」正是鄧惠麟的父親，而這碑記更 獲「壬申歲貢 里人鍾詔琦」書跋，以及同治二 年（1863）恩科進士李辰輝敬書。17 關朝宗、鍾 詔琦也正正是鄧翹嶽硃卷提到的「業師」。由此 可見，鄧惠麟的交友圈子正與鄧翹嶽的「業師」 重合，再加上鄧惠麟也是其「業師」之一。所以 不難看見，鄧翹嶽的求學歷程，其實裨益於同族 鄧惠麟的士人交友。因此，新界豪宗大族除了能 夠利用財力上的優勢延攬名師，他們鄉紳交友網 絡也是確保科名上維持優勢的重要法門之一，尤 其是報考童試時需要「五童互結」或「廩生保 結」。18 鄧惠麟除了相交關朝宗、鍾詔琦等名士外， 他自身更通過難關重重的童試成為縣學生員，且 在歲科試中考取優等而成為廩膳生員，在光緒 二十年（1894）的歲科試與鄧翹嶽同樣取考優等 二等，19可見他其實具備一定的學養，尤其是他 的三名兒子弼良、弼基、弼熙也分別取得增生、 附生的身份，時人更稱為「父子四案首」。20 可 見，師資對於舉業也是相當重要，特別是從上表 可見，除了「達光陶夫子」與「廣緒陳夫子」 外，鄧翹嶽的「業師」都分別具有秀才、舉人、 貢生、進士等不同程度的功名，其中陳宗器更是 掌教新安縣的鳳岡書院，這師資背景更是清寒村 落所不能及。此外，這情況同時也反映出晚清新 界一帶士子出路與教育情形，雖然鍾詔琦、莊瑤 林、陳宗器已取得貢生、舉人等出仕的功名，但 顯然受限於晚清仕途擠擁，大多開館授學於鄉。 田野與文獻 第一百零二期 2023.01.15 第3 頁 四、入泮進學：舉業之路 過往並非沒有文獻提到新界士子入泮進學的 表2、新界族譜中有關「入泮進庠」的記載表 1 廖九我 (增貢生) 康熙戊辰年（二十七年，1688）黃宗師取八縣學第一名。乙未年（康熙 五十四年，1715）鄭宗師歲考一等第六名，限於廪，補增。雍正壬子（十 年，1732）授例以增生捐貢。21 2 廖有容 (歲貢生) 嘉慶十三年(1808）戊辰幼以邑侯李取第二名，胡宗師取第一名入學院，歷 居優等。戊寅（嘉慶二十三年，1818）取一等補廩，無缺，乃捐貢生補缺食 廩，道光庚子（二十年，1840）歲貢生。 22 3 廖有執 (舉人) 十一歲成文，得二名嘉慶癸亥府試，甲子（嘉慶九年，1804）以第五名入縣 學，邑候李亦大奇之。丁卯科登張翱榜中六十一名舉人，惜不壽。終於是年 十月廿貳日，邑人皆痛焉。23 4 廖汝翼 (舉人) 十九歲蒙大宗師考取古學，因詩失粘未錄。二十歲復蒙邑候（按：應為侯） 考取冠軍，大宗師取進邑庠，後屢科薦卷。至四十二歲（何、楊）二大主考 取中鄉闈，設教東路，文風賴以大振。當時顯達者，多出其門。後因本族糧 務事累身囚獄，曾在監中著《易》。 24 5 侯汝屏 (生員) 改名執信，進邑庠生，光緒丙甲惲宗師科考取正學第八名。25 族譜雖以記載宗支蕃衍為要，但也會錄及 族人的「書、諱、號、履歷、生卒」，尤其是 「書科第職銜者，奠有爵也」，26 因而偶有提到 仕進鄉賢考取功名的經歷。然而族譜並非傳狀， 難以鉅細無遺交代他們的行誼求學，大抵如廖有 執、廖汝翼、侯汝屏等在族譜中都只不過提到 中秀才、舉人時的科名，至於取得生員身份後的 舉業之路則並未再提及。其他的文獻就如《新安 客籍例案錄》也只有在〈新安客籍撥府進庠諸生 題名錄〉提到自嘉慶九年（1804）以後考入府學 的客籍士子，當中涉及新界的大抵有「嘉慶十四 年己已（1809）胡宗師違長齡科考取入文生二 名：鄧輔清住橫台山……」、「嘉慶十七年壬申 （1812）程宗師印國仁科考取入文生二名：…… 葉重華住蓮麻坑」……「文生二名：陳鳳光住鹿 頸」、「道光六年丙戌（1826）翁宗師印心存歲 考取入文生二名：葉成章住蓮麻坑」、「道光九 年己丑（1829）徐宗師諱士棻歲考取入文生二 名：葉琼花住蓮麻坑」，並未有再提到他們進入 府學以後，參加歲科試、「廩增附」升降次序等 經歷。27 其餘也偶有如〈奏報審辦糾奪抗糧傷斃 兵勇之新安縣民廖家祉等案〉提到「廖疇之父廖 正檖於道光元年（1821）科考取入縣學附生。六 年（1826）歲考補廩。二十六年（1846）考取歲 貢生」。28 所以至今，依然缺乏對新界士子進入 縣學、府學以後參與歲科試，考取優等、補增、 補廩，甚至「挨次升貢」考取恩歲貢的記載。因 此，這份硃卷中「受知師」一項正好為晚清新界 士紳從求學到入泮挨貢提到了完整記錄。 首先，據《清稗類鈔》載： 詣函丈，有所請益，有所質問者也。曰 受知師，則或為縣、府、道試之主試官 及其閱卷主任，或為科歲主試之學政， 或為優拔主試之學政，會考之巡撫，或 為鄉會試之主考房考，或為朝殿考試之 閱卷讀卷各大臣，或為書院之山長、監 院是也。 29 所以硃卷中的「受知師」一項，其實是指其 在縣試、歲考、科考、貢試的主考官。雖然當中 只提到「受知師」的名號、時任官銜，以及考取 經過，只不過族譜的零碎記載，遠不如這份硃卷 的考生履歷親身及詳盡： 第 4 頁 田野與文獻 第一百零二期 2023.01.15 結果，但其實配合《清季職官表》等人物考證， 時間： 經歷： 年紀： 1 咸豐二年（1852） 出生0歲 2 同治十年（1871 ） 新安知縣：伊紹鑒 廣東學政：何廷謙 辛未歲考（ 同治十年， 1871），蒙取進庠 19歲 3 光緒五年至八年間（1879-1882） 廣東學政：馮爾昌 30 一等補增約27~30歲 4 光緒十四年至十七年間（1888-1891） 廣東學政：樊恭煦 31 蒙取補廩約36~39歲 5 光緒十五年（1889） 錄遺（未及科考）32 37歲 6 光緒十七年至十九年間（1891-1893） 廣東學政：徐琪 33 蒙取一等二名約39~41歲 7 光緒二十年（1894） 廣東學政：徐琪 考取二等34 41歲 8 宣統二年（1910） 廣東提學使：沈曾桐考取歲貢 生58歲 透過上述整理，可知鄧翹嶽在很年輕約19歲 時就已經通過縣試、府試、院試三階段十多場的 童試取得生員資格成為附生，在約8至11年歷經兩 任學政後，在馮爾昌（1831-?）主持歲試中取得一 等的成績，並足以替補成為廩膳生員，惟似乎當 時沒有廩缺，而先替補為增廣生員。35 數年後， 在樊恭煦（1843-?）任下的光緒十四年至十七年 間成為廩膳生員。但值得注意的是，從馮爾昌至 樊恭煦之間大概有葉大焯（1840-1900）、胡瑞瀾 （?-1886）、汪鳴鑾（1839-1907）等三任學政， 雖然胡瑞瀾於任內卒，但按照學政三年任內兩次 按臨考試，這意味鄧翹嶽在這段期間最少參加了 兩名學政的歲試，並取得一、二等的成績，才得 以補廩。從這一角度可見鄧翹嶽的學養甚佳，因 此在下一任學政徐琪的歲試更嘗取得一等二名的 佳績，其後在甲午科的考取也取得優等二等，得 以長期名列廩生，並最終作為「食廩年深者」而 「挨次升貢」成為歲貢。 硃卷的這一部份可謂切實地反映晚清新界 士子的舉業之路，即使具備學養的鄧翹嶽能夠長 可進一步還原這位新界士子進庠以後的經歷： 年考取優等維持廩生的身份，但似乎在宣統二年 前並未通過鄉試、優貢等更上層樓，可見考取舉 人、貢生等功名的艱難。因此，能夠成為舉人， 在晚清新界士族自然是令人稱羨的美事。再者， 鄧翹嶽從19歲成為生員，可謂耗費一生的時間， 直至宣統二年(1910)才以近六十歲耆齡成為歲貢 生，也反映科舉制度如何消磨士人的年月。 所幸的是，鄧翹嶽終在宣統二年成為歲貢 生，避免了進學半生而無所獲的淒慘境地。但值 得注意的是，歲貢是以「取府、州、縣學食廩年 深者，挨次升貢」。換言之，他必須在宣統二年 以前維持廩生的身份，才得以按年資排序升貢。 而要維持廩生的身份，則需要參加學政「三年兩 考」的歲試並在當中考取優異成績以避免降級。 然而新界早在1898年因《展拓香港界址專條》成 為英國租借地。換言之，鄧翹嶽所在的厦村鄉已 經接受英國殖民管治，但鄧翹嶽依然前往參加廣 東學政主持的歲科試。有別於乙末割台後的台灣 士子透過「歸籍」、「寄籍」參加科舉，這份硃 卷揭露了鄧翹嶽仍以「廣東廣州府新安縣厦村鄉 資料來源：魏秀梅編，《清季職官表》（台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2002），頁479。 表3、鄧翹嶽的求學經歷簡表 田野與文獻 第一百零二期 2023.01.15 第5 頁 民籍充新安縣學廩生」的戶籍身份參加科舉。所 以鄧翹嶽取得的「宣統歲貢」的意義遠遠不止於 單純反映晚清新界士子的舉業。 五、宣統歲貢 過往提到屏山、厦村鄧氏宗祠中鄧翹嶽的 功名匾，大都視為新界宗族科甲鼎盛的象徵，但 殊少注意到鄧翹嶽「宣統二年歲貢」科名在當時 當地的獨特意義。宣統二年（1910），鄧翹嶽的 厦村鄉早已因1898年《展拓香港界址專條》而 成為英國的租借地。五年之前，清廷為了挽回 局勢，力行改革，為推動新式學制而停廢科舉。 因此，鄧翹嶽既已身在「番鬼地」，何以堅持繼 續前赴投考這早已是「明日黃花」的清末科舉， 正是瞭解晚清新界士紳在這變動大時代如何自處 的重要切入點。但在進入這討論前，我們必需瞭 解清末士子是如何晉身「立停科舉」後的「宣統 歲貢」，這樣才能掌握厦村鄉鄧翹嶽在當時考取 「宣統歲貢」功名的特殊意義。 光緒三十一年（1905）八月初四日，光緒帝 納由北洋大臣直隸總督袁世凱（1859-1916）、盛 京將軍趙爾巽（1844-1927）、湖廣總督張之洞 （1837-1909）等七名督撫、將軍聯奏「立停科 舉」，為科舉制度的結束掀起序幕。但他們考慮 到頓時中止科舉，勢必造成「文士失職，生計頓 蹙」，當中也為「舊學應舉之寒儒」籌備出路， 並在奏摺中提出過渡善後的辦法： 擬請十年三科之內各省優貢照舊舉取， 其已入學堂者照章不准應考，惟優貢之 額過少。擬請按省分之大小，酌量增 加，分別錄取，朝考後用為京官、知縣 等項，三科後即行請會停止。其中已中 舉人、五貢者略照會試中額加兩三倍送 京考試，凡算學、地理、財政、兵事、 交涉、鐵路、礦務、警察、外國、政法 等事，但有一長，皆可保送。俟考時， 分別去取試。以經義史論一場，專門學 一場，共兩場。其取定者，酌量為主 事、中書、學正、知縣等官。如此則鄉 試雖停，而生員可以得優拔貢。會試雖 停，而舉貢可以考官職，正科舉之名， 專歸於急需之學堂，廣登進之途，藉恤 夫舊學之寒士庶乎，平允易行，各得其 所，少長同臻，於有用新舊遞嬗於無形 矣。 36 換言之，其實科舉制並未在1905年完全取 消，只是停止鄉試、會試，並保留僅「十年三 科」的優貢、拔貢及朝考，同時更擴大各省取錄 名額，以保障既有舉人、貢生、生員等功名的士 子出路。但在這諭令下，由於鄉試、會試既停， 各地歲科考試、增補廩事宜都應一律停止，而 「豫備三十二年之貢者」也應以該年為限，以區 別新舊辦法的處理。但由於「廣西地方遼遠，頻 年寇擾，轉徒靡常」，廣西學政汪貽書（1864- 1940）提到其實「（光緒）三十一年以前各貢」 也未曾完成投考，所以難以遵照這辦法，懇請稍 寬期限。禮部也發現這時的處理方式，其實「獨 恩歲貢一項未經議及」。37 恩貢、歲貢與副貢、優貢、拔貢被視為正 途「五貢」，讓生員出貢入仕，惟是次「立停科 舉」鄉試已停，自然不會再有副榜、副貢，而優 貢、拔貢則已經有「十年三科」的處理方法， 所以在各貢之中唯缺恩貢、歲貢。歲貢本就是 「取府、州、縣學食廩年深者，挨次升貢」，而 恩貢則是「因明制，國家有慶典或登極詔書，以 當貢者充之」而「以本年正貢作恩貢，次貢作歲 貢」。38 兩者不單關係密切，而且更與學校制度密 切相關，當中「府、州、縣學食廩年深者」即是 資歷最久的廩膳生員（以下簡稱：廩生），而廩 生的身份正是取決於由各省學政主持臨按的「三 年兩考」。所以恩歲貢在「立停科舉」後的善 後，顯然遠較優拔貢考試更為複雜，這亦是困擾 汪貽書之處。因此，禮部遂上〈各省恩歲貢請照 優拔貢辦法摺〉請求延續恩貢、歲貢： 是於振選新學之中，仍寓矝恤寒儒之 意，立法最為允當。當獨恩歲貢一項未 經議及。查優拔各貢年代，久近不同， 第 6 頁 田野與文獻 第一百零二期 2023.01.15 皆取決於歲科兩試。廩生固居多數， 而由增附生錄取者亦復不少，今既寬以 三科並將優貢之額，酌量增加，誠屬優 渥。至恩歲貢則非高等增附生，不能補 廩，非食餼十數年至二十年以外不能出 貢。蓋至應貢之舉大半皆耆艾之年，定 例恩歲貢准就職銓選照進士、舉人、優 拔貢同為正途出身，誠以此項人員多係 績學之士，屢經科舉考察有素，是以優 予出身。若於本年遽行停止，使半生力 學未經出貢之廩生中途廢棄就職，既有 所不能，年齒衰邁，又不便改入師範， 青氈枯守，進身無階，較之優拔貢，十 年後停止者，未免向隅。查各省府廳州 縣廩生不同出貢年限亦異，擬請援照優 拔貢辦法於三科十年以內，仍照舊例， 准其隨時考貢，十年以外概行停止以歸 一，庶可以廣皇仁而惠耆儒。 39 奏摺當中禮部除了提到汪貽書的情況，主 要說明續行恩貢、歲貢的理由：（一）清末「十 年三科」的優拔貢試，不單止有廩生投考，更有 不少增生、附生，影響廩生錄取。（二）其次， 由於恩、歲貢是「取府、州、縣學食廩年深者， 挨次升貢」。換言之，主要是取錄資歷最久的廩 生。然而廩生在府、州、縣學皆有定額，只有 在歲試中取得一等前列的成績，才得以按名次先 後，順序遞補。廩生出貢或中舉由增生補廩，本 來的增生名額則由生員補上。所以要成為「食廩 年深者」即代表需在歷代學政主持三年一次的歲 考中維持成績，不然得到五、六等劣等成績將被 降為增生、發社，失去廩生身份。40 因此，能夠具 備「挨次升貢」考取恩、歲貢資格的生員都是品 行學養優異的「績學之士」，而且由於「食廩年 深」的資歷，他們大都已屆「耆艾之年」，自然 無法如年輕諸生轉換軌道進入學堂或出洋遊學， 但參加「十年三科」的優拔貢試又競爭激烈。因 此，禮部希望透過參照「優拔貢辦法」在「三科 十年以內，仍照舊例，准其隨時考貢，十年以外 概行停止」，令到這些耆儒得以感受「皇仁」。 因此，其後政務處制定的〈舉貢生員出路章程〉 果如其議，當中便提到「其廩生應出歲貢並准照 原定額數倍取，以惠寒畯，均於壬子年考優後一 律停止」。41 此外，該章程也談到舉人可以「揀 選知縣」註冊，或交分發銀到分省試用，或授以 直隸州州同、鹽庫各大使。貢生除了「恩拔副」 按例以直隸州州判就職註選外，也擴展至以按 察司、鹽運司經歷，散州州判、府經歷、縣丞 分別註冊選用，或是交分發銀到分省試用。生員 除了可通過考職任佐貳雜職、分發試用外，年輕 諸生則可進入學堂或出洋遊學，而其他生員也可 在「優貢之年」參加「十年三科」按成績分發錄 用。42 根據這份章程，生員雖然未能再透過鄉試、 會試更上層樓，但仍可透過「十年三科」的優 貢、拔貢、朝考出仕，就如張維（1890-1950）在 宣統己酉（1909）優拔考試為甘肅拔貢第三名， 翌年朝考位列第二等第五名，授七品京官學部書 記官。當時士子也趨之若鶩，學堂學生、教員、 留學生也競相投考，似乎有違「立停科舉，專務 學堂」的本意，也窒礙舊學士子的出路。43 可見， 科舉善後似乎與新式學制存在眾多矛盾與不協 調，恩歲貢的處理也面臨同樣困境。雖然據1908 年5月7日的《申報》的報導，可肯定恩貢、歲貢 確實如議進行： 蘇省提學接准學禮兩部頒行新章，廩生 充考歲貢後，准予一體送部。毛提學爰 即通札各屬儒學，務於月內遴選學識優 長、品行謹飭之廩生，尅日備文申送來 省，聽候示期考試。 44 然而禮部在〈各省恩歲貢請照優拔貢辦法 摺〉僅提到「仍照舊例，准其隨時考貢」，但問 題在於雖然一直以來圍繞各省學政存廢、改革有 很多討論，惟最終還是於1906年4月決定裁撤各省 學政，改設提學使司，統籌全省學務，以推動新 式學堂。45 因此，過往由學政「嚴加遴選」的歲 貢、恩貢，乃至「學校政令，歲、科兩試」如何 「仍照舊例，准其隨時考貢」？46 這正是鄧翹嶽 考取的「宣統歲貢」，有別於清末丙午、己酉優 田野與文獻 第一百零二期 2023.01.15 第7 頁 拔貢考試的獨特之處。以下將從其新定的考取時 間、形式、考生資格等方面剖析，這時期的歲貢 是如何進行，從而瞭解鄧翹嶽投考宣統二年歲貢 的獨特意義。 首先，既然禮部奏「仍照舊例，准其隨時考 貢」，可見考試時間與主考是清末歲貢復行的箇 中關鍵。參照《申報》在1907年12月13日所引浙 江巡撫所收到的禮部咨文提到： 浙撫前接禮部咨文略謂：准前安徽巡撫 恩咨稱皖省各屬廩生應考歲貢，由前學 政隨棚考試，間有預考歲貢者，業經給 予貢照。現在學政裁撤，已無隨棚考試 之條，若不明定示期辦理，殊多紛擾， 將廩生考出歲貢一項，定於每年三月九 月，舉行兩次，平時概不續考，亦不先 行支考，以歸劃一等情。查廩生出貢， 向歸學政考試，其按臨不及之處，原有 預考之例。現在提學使既不出考，自應 明定考期，停止預考。今安徽巡撫擬將 考貢一項，定於每年三九月舉行並不准 先行支考，自屬可行，應如所咨辦理。 惟發給貢照時，仍須按應貢年分填註造 冊送部，除咨復外相應通行浙江巡撫體 察情形，如無窒礙，即飭提學使一律照 辦可也。47 可見，學政既已裁撤，但又令續行歲貢、 恩貢，對安徽、浙江巡撫等地方官員造成相當困 擾，致使改由本應推行新式教育的提學使負責。 而過往都是各省學政在「三年兩考」臨按各地 「隨棚考試」取錄貢生、生員，如今學政被裁 「已無隨棚考試之條」，而禮部奏「仍照舊例， 准其隨時考貢」似乎也無法解決這一問題，所以 最終也參照安徽巡撫提議定於每年三月、九月舉 行考試，而且不得「先行支考」。且據《北洋官 報》、《神州日報》、《盛京時報》等可知山 東、天津等各地似乎也遵照此例，由各屬儒學按 照應貢廩生的年齡、三代、歷次考取等第、補廩 奉文年月日期、科舉幾次清冊並印甘結到省，聽 候定期考試。48 在「立停科舉，專務學堂」的清末 下，恩貢、歲貢已不太可能「仍照舊例」執行， 只得變通其法。由主管新式教育的提學使代替學 政主考，以定期在每年三月、九月考試，取代學 政臨按的「三年兩考」。那看來貌似解決清末恩 歲貢考試的問題。但學政被廢，過往「三年兩 考」的歲科試不單是考取恩歲貢，更是要考核生 員優劣六等，以釐定廩、增、附的人選與次序， 而當中只有「食廩年深者」才有資格「挨次升 貢」。既然沒有學政主持的歲科試，那又如何判 別應考清末恩歲貢考生的資格？而關鍵在於廩生 身份是如何在這時間維繫。 就這一點，《申報》1906年3月7日的報導， 為我們提供了一些線索： 科舉雖停，而去年八月學憲所取之一等 案遇有廩生出缺，仍依次詳補。年久之 廩生亦仍可讓缺考貢。近日學署接到江 陰學轅消息，知他省早經截止，獨江蘇 至正月二十日始一例截止，此後廩缺雖 倒填月日亦恐無能為役矣。49 可見，在光緒三十一年（1905）「立停科 舉」之時，就已經決定不再補廩。1908年，平谷 縣的增生張連陞請求頂補陳啟基廩缺，也被批 「查廩缺，早已奉文停補，事隔數年，何得復 行，瀆請仍無庸議，此繳結發還」。50 其後，宣 統元年（1909）御史李灼華以「國文荒落」為 由，請廢蒙小學堂，並恢復歲、科試，讓學生通 過歲、科試才能入府中學堂，但被學部駁回。51 因此，隨著判別生員優劣次序的歲科試被廢後， 清廷始乎不再打算再為生員制定新的考核次序， 所以不再容許補廩。此後的廩生身份似乎只能代 表1905年或以前歲試的考核名次，並不能再反映 日後的變化，更多的演變成為一種純粹的身份登 記。過往廩生優於增附生，不獨是升貢次序，更 關乎到「官給廩餼」的資助。但似乎約在光緒 三十四年（1908），各地也陸續開始停支廩糧， 根據《安徽官報》轉載〈撫憲朱咨覆安省廩糧照 額停支文〉提到： 第 8 頁 田野與文獻 第一百零二期 2023.01.15 據署布政使提學使沈曾植詳案，奉札准 學部咨覆安省廩生應支餼糧銀兩，飭照 奉甘兩省辦法全行停支，仍將自光緒 三十二年起至三十三年止未發之欵，速 行解部。三十四年以後照限清解等因。 ……今奉前因，究竟除奉甘兩省而外， 其餘各省現在是否一律停支，先後所 奉部文均未提及。即經移詢隣省，覆安 仿辦去後。茲准江寧藩司移覆寧省廩糧 銀兩已於光緒三十三年奏銷案內，遵照 部章一律停支，歸入截曠項內造報，等 因。前來本署司覆查此項廩糧銀兩，寧 省既已停支，安省未便歧異，應請自宣 統元年分起各屬編征廩糧銀兩一律停 支。52 而停支廩糧，正是為了呼應1905年「立停科 舉，專務學堂」支援新式教育。1908年4月20日 《新聞報》提到： 浙省自科舉停後，各府縣廩生餼糧仍照 常撥給。現聞喻方伯以京師學務經費需 解甚亟，特會同支提學使會詳浙撫，自 本年起將各府州縣所有廩餼一律停給， 提解司庫，以便撥解京師充學務經費 云。53 自此，清末廩生遂成為一種單純的身份登 記，既不能再反映其後的學養高下，也不能再支 給廩糧，顯然是為了安頓舊學士子，讓他們得以 繼續透過這身份參加「十年三考」的優貢、拔 貢、朝考，乃至於有別附生、增生的歲貢、恩 貢，或以貢生身份出仕，尤其是〈舉貢生員出路 章程〉也提到「其廩生應出歲貢並准照原定額 數倍取，以惠寒畯，均於壬子年考優後一律停 止」。54 不少府州縣學也開始改建為新式學堂。 因此，恩歲貢考取的試題也是以四書五經 為主，而非實學時務。鄧翹嶽所考的〈溫故而知 新可以為師矣義〉、〈通其變使民不倦神而化之 使民宜之義〉分別出自《論語》與《易》。而 同年在浙江考恩歲貢的時汝霖、王積澍、羅顯 承、沈玉衡，甚至早一年的恩貢洪福康、張發則 是考出自《論語》的〈見利思義〉，此外沈文權 考的〈生之者，眾食之者，寡為之者，疾用之者 舒義〉、徐光樞的〈事君能其身義〉、俞弼康的 〈修身則道立義〉、任成詮的〈孟子道性善，言 必堯舜義〉則分別出自《大學》、《中庸》、 《孟子》。 55 由此可見，清廷本來只計劃透過「十年三 科」的優貢、拔貢與朝考取仕舊學士子以作善 後。直至其後，禮部考慮到廩生雖係績學之士， 但在科舉善後中面臨競爭激烈、出路狹窄的困 境，遂爭取「仍照舊例」續行恩、歲貢。所以 其後的恩貢、歲貢似乎並不能參與當時視為「正 途」的朝考，56 出路雖稍遜於優貢、拔貢，但在 1908年《五貢就職新章》下仍能以直隸州州判， 按察、鹽運經歷，散州州判、經歷，縣丞，分別 註選，或分發試用，57 所以也不失為一條出路。在 這種情況下，當時已在英國殖民統治下的鄧翹嶽 仍以新安廩生參加宣統二年的恩歲貢考試，博取 科名，或謀求日後仕進清廷，可謂別具意義。 六、結論：時勢與取態 「立停科舉」的光緒三十一年（1905），鄧 翹嶽世居的厦村鄉已經成為英國租借的「新界」 近七年，但他仍然以「廣東廣州府新安縣厦村鄉 民籍」而非「寄籍」或「歸籍」參加廣東學政主 持的歲科試，維持著「新安縣學廩生」的身份， 並非如其他新界鄉紳或已服膺於新的統治者，58 這似與其士人交友背景相關，鄧翹嶽的業師鍾詔 琦、關朝宗都是與抗英領袖鄧惠麟相交，而且鄧 惠麟更是他的老師，所以這不難解釋何以鄧翹嶽 在新界租借以後依然眷眷故國。 但其故國正值多事之秋，自鴉片戰爭以來， 門戶大開，西方事物風氣席捲全國各地。沙頭角 山咀村協天宮的光緒二十年（1894）重修碑記就 提到不少新界鄉民已在澳洲、美國等地謀生，並 參與捐獻重修。59 甚或乎受革命思潮影響，蓮麻坑 葉定仕也致志於孫中山的革命活動。60 晚清學政也 會在歲科考試中加入時務考題，以鼓吹新政。61 而 田野與文獻 第一百零二期 2023.01.15 第9 頁 在這變革動蕩的時代，已屆53歲的鄧翹嶽雖然不 能像族人鄧沃周作為畢業生於縣學堂掌教，62但在 科舉停廢下的善後措施也有不少參加新式民教機 構等出路，63 惟最少從硃卷的履歷看來他亦沒有 多少參與新政，反而致志於舉業功名之路，並終 在宣統二年考獲歲貢。可見，他在這變革的大時 代，新政、革命、英治都不曾動搖他對功名舉業 的堅定，可謂反映其時新界士紳的一種取態，尤 其是八鄉李志鴻也於同年取得恩貢。換言之，該 年正貢、次貢均為新界士紳所囊括。 註釋： 1 此批微卷為CMF 2083-2115,2637及7620-7644。 CMF7620-7644的目錄可參《猶他家譜學會所藏 中國族譜縮影膠捲索引》（香港：猶他家譜學 會，1997）。 2 《厦村鄧族簡史》（香港大學馮平山圖書館藏猶 他家譜學會所藏中國族譜縮影膠CMF7643） 3 鄧佑明，《鄧氏族譜 香港厦村鄉洪惠房子厚 祖派系》（香港：鄧佑明，2015），頁85-91。 4 顧廷龍， 《清代硃卷集成》 （台北：成文出版 社，1992），第414冊，頁377-410。 5 《清代硃卷集成》，第11冊，頁75-76。 6 〈廩生出貢者又一好機會〉，《香港華字日 報》，1910年1月5日，頁4。 7 浙江同年的恩貢、歲貢考試都是〈見利思義 義〉為考題，可知為同場考試。《清代硃卷集 成》，第420冊，頁159-275。 8 盧元偉，〈序〉，載王崇熙等纂：《新安縣 志》，《中國方志叢書》，華南地方‧第172號 （台北：成文出版社據清嘉慶二十五年刊本， 1974），頁3。 9 Ng Lun, Ngai-ha Alice,“Village Education in the New Territories Region,” in David Faure, James Hayes & Alan Birch ,eds. From Village to City Studies in the Traditional Roots of Hong Kong Society (Hong Kong Centre of Asian Studies, University of Hong Kong, 1984), p. 111. 10《新安縣志》，卷19，〈人物志‧行誼〉，頁 486-476；世界廖氏宗親會上水鄉族譜編輯委員 會，《武威堂上水鄉廖氏族譜》（香港：中國 文獻出版社，2014），頁272。另參〈壽鄧母文 氏夫人六十加一序〉，《厦村鄧友恭堂（洪惠 祖）族譜》。 11 王齊樂，《香港中文敎育發展史》（香港：三 聯書店，1996），頁42-63；吳倫霓霞，〈清代 新界地區的學舍與科舉〉，《明報月刊》，第 17卷第4期（1982年7月號），頁49-56；嚴瑞源 等編，《教不倦：新界傳統教育的蛻變》（香 港：香港區域市政局，1996），頁29-73，86- 87。 12 王爾敏、吳倫霓霞，〈儒學世俗化及其對於民 間風教之浸濡 香港處士翁仕朝生平志行〉， 《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集刊》，第18期 （1989年6月），頁75-94；李光雄，《近代村 儒社會職能的變化：翁仕朝（1874-1944）個案 硏究》（香港：中文大學歷史學系博士論文， 1996），頁85-110。 13 Ng Lun, Ngai-ha Alice,“Village Education in the New Territories Region,”, p. 106-118; 吳倫霓 霞，〈教育的回顧（上）〉，載王賡武主編， 《香港史新編（增訂版）》（香港：三聯書 店，2017），下冊，頁483-531；科大衛，〈論 一九一0年代新界區的識字率〉，《明報月 刊》，第18卷第2期，總206期，1983年2月號， 頁90-92。 14 根據《同治七年戊辰科會試同年齒録》及《光 緒廣州府志》可知，除了關朝宗是肇慶府開 平縣人外，陳宗器、莊瑤林等都是同邑的新安 人。《會試同年齒錄（同治戊辰科）》（同治 七年〔1868〕京都文德齋刊本，藏於哈佛燕京 圖書館）；戴肇辰，《光緒廣州府志》，《中 國地方志集成》，廣州府縣志輯51冊（上海： 上海書店，2003），卷46，〈選舉表十五〉， 頁732，733；《香港碑銘匯編》，第2冊，頁 343-344。 15 Patrick Hase（夏思義）著，林立偉譯，《被遺 忘的六日戰爭：1899年新界鄉民與英軍之戰》 （香港：中華書局，2014），頁199。 16 朱錦鸞，〈鄧惠麟與廣東文脈在香港的流 第 10 頁 田野與文獻 第一百零二期 2023.01.15 傳〉，文潔華主編，《粵語的政治：香港語言 文化的異質與多元》（香港：香港中文大學出 版社，2014），頁1-18。 17 科大衛、陸鴻基、吳倫霓霞合編，《香港碑銘 匯編》（香港：市政局，1986），第2冊，頁 343-344。 18 商衍鎏，《清代科舉考試述錄及有關著作》 （天津：百花文藝出版社，2003），頁5。 19 《全省正案》，《廣州大典》第31輯，史部傳 記類第21冊（總第207冊）（廣州：廣州出版 社，2008-2015據廣東省立中山圖書館藏清光緒 二十年粵東第八甫藏經閣刻本影印），頁202。 20 朱錦鸞，〈鄧惠麟與廣東文脈在香港的流 傳〉，頁6；《香港碑銘匯編》，第2冊，頁 344。 21 《廖氏家譜》（民國十六年己已秋九月立）， 頁75。 22 世界廖氏宗親會上水鄉族譜編輯委員會，《武 威堂上水鄉廖氏族譜》（香港：中國文獻出版 社，2014），頁36。 23 《武威堂上水鄉廖氏族譜》，頁36。 24 《武威堂上水鄉廖氏族譜》，頁272。 25 《香港新界侯氏族譜》（香港：侯氏族譜編纂 委員會，1985），頁18-20。 26 《武威堂上水鄉廖氏族譜》，頁75。 27 卜永堅，〈史料介紹 《新安客籍例案錄》〉， 《田野與文獻：華南研究資料中心通訊》，第 58期（2010年1月15日），頁24-35。 28 郭嘉輝，〈從台北故宮的一份《軍機處檔摺 件》看清代新安縣與香港新界地區的治理〉， 《田野與文獻：華南研究資料中心通訊》，第 100期（2020年10月），頁14-22。 29 徐珂编撰，《清稗類鈔》，第8冊（北京：中 華書局，1985），〈師友類‧師之類別〉，頁 3579。 30 「硃卷」載「馮夫子（印：以昌，前廣東提督 學政，蒙取一等補增）」，按《清季職官表》 載馮爾昌自光緒五年（1879）八月一日任廣東 學政，直至光緒八年（1882）才由葉大焯接 替，可推算馮爾昌應自光緒五年至八年任廣東 學政。 31 「硃卷」載「介軒樊夫子（印：恭煦，辛未翰 林日講起居注官，翰林院侍講，前廣東提督學 政，蒙取補廩）」，按按《清季職官表》載樊 恭煦自光緒十四年（1888）八月一日任廣東學 政，直至光緒十七年（1891）才由徐琪接替， 可推算樊恭煦應自光緒十四年至十七年任廣東 學政。 32 「鄧喬岳」《光緒十五年學院考取全省文遺才 錄一卷》，《廣州大典》，第31輯‧史部傳記 類，第21冊（總第207冊），頁277。 33 「硃卷」載「花農徐夫子（印：琪，庚辰進 士，翰林院編修，欽加五品銜，賞載花翎，前 廣東提督學政，蒙取一等二名）」，按《清季 職官表》載徐琪自光緒十七年（1891）八月一 日任廣東學政，直至光緒廿年（1894）才由惲 彥彬接替，可推算徐琪應自光緒十七年至二十 年任廣東學政。 34 《全省正案》，《廣州大典》第31輯，史部傳 記類第21冊（總第207冊），頁202。 35 宮崎市定著，馬雲超譯，《科舉史》（鄭州： 大象出版社，2020），頁82-83。 36 《申報》，1905年8月14日，第9版。 37 〈奏各省恩歲貢請照優拔貢辦法摺〉，《北洋 官報》第880冊（1905年），頁1-3。 38 趙爾巽，《清史稿》（北京：中華書局， 1977），卷106，〈選舉一‧學校〉，頁3105- 3106。 39 〈奏各省恩歲貢請照優拔貢辦法摺〉，《北 洋官報》第880冊（1905年），頁1-3；《申 報》，1906年1月9日，第4版。 40 宮崎市定著，馬雲超譯，《科舉史》，頁83。 41 按《清史稿》載原額為「府學歲一人，州學三 歲二人，縣學二歲一人，一正二陪」；《東方 雜誌》第3卷第4期（1906年4月25日），〈內 務〉，頁96；《清史稿》，卷106，〈選舉一‧ 學校一〉，頁3104-3105。 42 《東方雜誌》第3卷第4期（1906年4月25日）， 〈內務〉，頁94-98。 43 張仲民，〈「科舉之廢而未廢」 清末己酉 田野與文獻 第一百零二期 2023.01.15 第11 頁 （1909）優拔考試再研究〉，《台大歷史學 報》，第65期（2020年6月），頁169-223；張 仲民〈晚清優拔貢的出路 兼論清末的官多 為患問題〉，《清史研究》，2020年第2期， 頁92-104；張仲民，〈「非考試莫由」？清季 朝野關於己酉優拔考試應否暫停的爭論〉， 《學術研究》，2019年第7期，頁108-117；張 仲民，〈不科舉之科舉 清末浙江優拔考及 其制度性困境〉，《歷史研究》，2019年第 3期，頁63-81；關曉紅，《科舉停廢與近代 中國社會》（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 2011）；羅志田，〈科舉制廢除在鄉村中的社 會後果〉，《中國社會科學》，2006年第1期， 頁191-204；羅志田，〈清季科舉制改革的社會 影響〉，《中國社會科學》，1998年第4期，頁 185-196；楊林坤，〈張維《游燕日記》與清末 舉貢和法官考試〉，《西北師大學報（社會科 學版）》，2014年第5期，頁68-76。 44 《申報》，1908年5月7日，「學務」，第2張第 3版。 45 安東強，〈清末各省學政的改制方案及糾 葛〉，《學術研究》，2012年第3期，頁97- 109；《清實錄》（北京：中華書局，1987）， 第59冊，《德宗實錄（八）》，卷558，光緒 三十二年四月己亥條，頁389-390。 46 《清史稿》，卷116，〈職官三‧外官‧學 政〉，頁3345-3346。 47 《申報》，1907年12月13日，第2張第3版。 48 〈公牘錄要：學司札催各屬儒學廩生考出歲貢 額數並考試日期文〉，《北洋官報》第2217冊 （1909年），頁8；《神州日報》，1908年2月 19日，〈學務紀聞‧定期考試歲貢〉，第4頁； 《盛京時報》，1910年11月5日，〈東三省新 聞〉，第5版。 49 〈截止推補貢廩缺〉，《申報》，1906年3月7 日，第2張。 50 《北洋官報》第1619期（1908年），〈學台批 示錄要〉，第8頁。 51 〈李灼華請復歲科試摺〉，《神州日报》， 1909年4月5日，第3頁；〈學部議駁請復歲科 試〉，《新聞報》，1909年3月8日，第2頁。 52 〈撫憲朱咨覆安省廩糧照額停支文〉，《安徽 官報》，第40期（1909年），頁51a-b。 53 《新聞報》，1908年4月20日，頁11。 54 《東方雜誌》第3卷第4期（1906年4月25日）， 〈內務〉，頁96。 55 顧廷龍，《清代硃卷集成》，第414冊，頁377- 410；第420冊，頁159-275。 56 張仲民，〈「科舉之廢而未廢」 清末己酉 （1909）優拔考試再研究〉，頁204-210。 57 《清史稿》，卷106，〈選舉一‧學校一‧國 學〉，頁3109。 58 廖硯腴為1899年英國在新界委任的分區委員 （Committee-men for Sub-districts），而據上水 廖氏的應龍廖公家塾（顯承堂）中木主可知他 具有監生的功名。The Hong Kong Government Gazette, 8th July, 1899. 59 科大衛、陸鴻基、吳倫霓霞合編，《香港碑銘 匯編》，第1冊，頁262-280。 60 蘇萬興、劉蜀永，《蓮麻坑村志》（香港：中 華書局，2015），頁225-227。 61 安東強，〈晚清學政與維新變法運動〉，《社 會科學戰線》，2011年第12期，頁18-20。此 外，參廣東〈光緒二十七年學院歲考生員經古 錄〉就有「正取時務」、「次取時務」。《全 省生員經古錄一卷》，《廣州大典》，第31 輯‧史部傳記類，第21冊（總第207冊），頁 229。 62 光緒二十九年（1903）〈管學大臣遞減科舉 摺〉提到只有生員在三十歲以下可入學堂肄 書，而若在三十歲以下至五十歲則可入師範學 堂簡易科。《南洋官報》，第3期（1904），頁 3a-4a。 63 關曉紅，〈科舉停廢與近代鄉村士子 以劉大 鵬、朱峙三日記為視角的比較考察〉，《歷史 研究》，2005年第5期，頁84-99。 第 12 頁 田野與文獻 第一百零二期 2023.01.15 圖1、厦村鄧氏宗祠（友恭堂）中鄧翹嶽「歲魁」功名匾額，筆者攝於2016年11月18日 圖2、屏山鄧氏宗祠中鄧翹嶽「歲魁」功名匾額，筆者攝於2016年11月21日 ．－一•J __ • ____ ....,..._,,___'- • r,L, ~. :.. ,,- ~-. ,r=武 .~-~~重l ~~ ·- f!U__'!~-:::,;;;.::c- • - -一.J.~•.;-r 土y.;;, L~ c~n::::~.. . ~~ -~ - .- - --~ ~l ,;:-至严:..· 一穴二-;-;--- .~ _._ •. , ~.'.:'."'.:....c- ~、__ ..,, - 1名「L 啲h, . , 田野與文獻 第一百零二期 2023.01.15 第13 頁 1960年1月20日，香港《大公報》在頭版報 導深圳水庫大壩合龍。值得注意的，是該報導指 深圳水庫建成後，不單可以供應深圳鎮居民的飲 食用水和工業用水，還有餘力可以供應大約三百 萬人口的7個月的用水量。1 當時深圳人口只有三 萬餘，深圳隣近地區有三百萬人口的地區只有香 港，所以這番言論是暗示深圳水庫可以向香港供 水。及後香港政府與廣東政府商討供水安排，並 於當年11月兩方簽訂深圳水庫供水香港的協議(詳 見下文)。這項協議對於中港關係和香港日後的 發展有重大的影響。李家翹認為在與中方磋商以 至達成協議輸入食水的過程中，為了維護香港政 府的管治威信，港府和倫敦相關部門致力開拓外 來水源供應，以免過度依賴中國供水，因此加快 了本地的水務工程。1959至1978年間，船灣淡水 湖、萬宜水庫和樂安排海水化淡廠等水務工程， 是中英(港)角力下的產物。2 David Clayton則主張 1960年代廣東和香港是互利的，在地方利益的考 慮下，深圳供水香港的長期依賴效應，使到深圳 供水成為香港長期食水不足的解決方案。3 究竟對 於深圳水庫供水香港的問題，香港政府是如何應 對？持怎樣的態度？是本文想探討的問題。筆者 並不同意船灣淡水湖的建造是香港政府致力開拓 外來水源供應，以免過度依賴中國供水的觀點。 此外，筆者亦不同意深圳水庫供水香港是中港政 治角力下的建設。本文嘗試以香港舊報紙和檔案 為主要資料，探討深圳水庫和船灣淡水湖的關 係，從而論述在深圳供水協議過程中香港政府的 角色是被貶低了，香港政府是積極回應廣東政府 以深圳水庫供水香港的建議，甚至有可能是提議 者。深圳供水香港和船灣淡水湖計劃是中港關係4 重大轉變的重要舞台，開展中港兩方互利的合作 關係。 一、香港在1950年代的供水困難 筆者首先討論香港在1950年代所面對的供水 壓力，了解社會和經濟的背境，我們才能掌握在 1960年代初香港政府在解決供水問題的立場，這 會左右香港與廣東省政府之間的交往。 香港食水供應完全是依賴雨水。根據香港天 文台的統計資料顯示，香港每年的平均降雨量為 2,206毫米，每年的5-9月是雨季，降雨量可高達 590毫米。但是，在旱季則降雨量甚少，有些時期 只有數毫米。5 香港政府處理食水供應的方法是 盡可能在不同的地方建造水塘儲蓄雨水，然後輸 往各區的濾水池和蓄水庫，再供給全港市民。在 1941年以前，香港分別興建了薄扶林水塘、大潭 水塘、大潭篤水塘、九龍水塘、石梨貝水塘、香 港仔水塘和城門水塘。由於地理的限制，香港可 供建造水塘的地點不多。這些皆是導致香港食水 供應困難的重要因素。在1940年代以前，香港的 供水問題並不是太嚴重。以1939年為例，根據香 港水務局以全港人口約100萬計算，當時人均每日 用水量為23加侖，而平均每人可獲供水21 加侖。6 這是一個統計的數目，有不少香港居民並不是依 賴香港政府的供水，他們是在河道、小溪或山坑 取水。換言之，在1941年以前，香港各水塘總供 水量是勉強可以應付人口的需求。 1945年後，隨著香港經濟復原和中國大陸的 內戰加劇，越來越多的人口進入香港。由於缺乏 正式的統計，各研究對於1945年至1949年香港人 口有不同的估計，由140萬至200萬不等。7 1950年 代，由於中國的政治和經濟情況，中國大陸大量 人口不斷進入香港，更難計算香港的人口總數。 1961年香港政府推行戰後第一次人口統計，錄得 香港總人口為3,129,648，大約是1940年人口的3 倍。8 換言之，約有一百至一百餘萬人在1950年代 廣東和香港之間的水資源和政治：深圳水庫和船灣淡水湖 黃永豪 香港中文大學－中山大學歷史人類學研究中心 香港科技大學華南研究中心 第 14 頁 田野與文獻 第一百零二期 2023.01.15 從內地到香港居住。9 人口的倍數增長，香港各水塘的儲水量無 法應付居民和工業急速增加的供水需求。香港在 1950年代興建的水塘分別是大欖涌水塘和石壁水 塘。建造大欖涌水塘的動土禮是在1952年12月舉 行，正式宣佈工程動工，而到了1957年大部份工 程已經完成，於3月舉行啟用典禮和放水儀式，全 部工程要到1960年才完成。石壁水塘在1956年開 始興建，到1963年完成。所以，在1950年代香港 新建造的水塘只有大欖涌水塘。大欖涌水塘儲水 量為45億加侖，使到香港各水塘的總儲水量增加 至105億加侖。雖然全港水塘的儲水量有大幅增 長，但是仍然無法應付香港各界對供水的需求。 一個簡單的計算便可以說明。根據水務處在1960 年5月的公佈，當時香港每日的耗水量為4,300萬加 侖，7天的耗水量達到3億加侖。10 由此推算，全港 各水塘總儲水量為105億加侖，只能應付全港35個 星期的耗水量。 香港政府解決供水不足的方法是在旱季實施 制水。即在雨量減少，水塘儲水量不足應付全港 人口需求之時，實施部份地區或全港各地在特定 的時間內減少或暫停食水供應，從而希望可以減 少耗水量。例如在1946年9月12日開始，每晚10時 至翌晨6時，全港各地停止食水供應。11 在1948年 1月15日，再次實施相同的制水措施。到了3月18 日，香港政府實施二級制水，即每日上午6時至10 時30分，和下午4時30分至晚上10時供應食水。12 到了6月2日才恢復一級制水措施。13 在1950年代， 隨著人口的急速增長，供水問題十分嚴峻，香港 每年皆實施程度不一的制水措施。例如1954年5月 10日開始，每天供水5小時，由上午6時半至9時 半，下午5時至7時。14 由於篇幅的限制，本文無意 在這裏詳細列出每年的制水措施。即使大欖涌水 塘啟用，香港仍然不可能取消制水的措施。1958 年5月，水務局副工程師公開表示，到了1960年， 當大欖涌水塘全部工程完成，香港可以每日供水 10小時。 15 1950年代，香港經濟結構急速轉型。在1940 年代以前，香港的經濟主要是依賴轉口貿易。韓 戰爆發，聯合國對中國採取的貿易禁運，香港轉 口貿易急速衰落。另一方面，大量勞動人口進入 香港，為工業發展提供大量的廉價工人。這兩項 因素促成香港的工業發展。自1953年開始，香港 的工業進入快速的增長階段。16 大量勞動人口以及 和工業快速增長而對於工業用地的需求，促使香 港政府推行發展新市鎮計劃。1956年出版的吳灞 陵的《今日新界》列出香港政府計劃發展上水、 粉嶺、荃灣、大埔和元朗為衛星城市，並且計劃 發展青山和荃灣為工業區。17 人口急速增長、新市 鎮發展計劃和工業發展，令到香港政府面對供水 困難的重大壓力。18 在下文，我們會看到香港官員 在不同場合承認要發展工業，必須要解決食水供 應不足的問題。 二、深圳水庫與香港政府的公開表態 對於深圳水庫，筆者是依賴香港的報章報 導。上文已經指出在1960年1月20日，香港《大公 報》在頭版報導深圳水庫大壩合龍，有餘力可以 供應大約三百萬人口的7個月的用水量。興建儲水 量完全超乎當時深圳人口需求的深圳水庫的主要 目的是要供水給香港。19 在1950年代，大陸的農 產品已經大量售往香港，而向香港供水則是首次 出現。筆者無法考證這項建議是誰提倡的。李家 翹提出由於1950年代末的華南春旱，一些親中人 士分別建議柏立基港督（Sir Robert Brown Black） 及廣東省政府協商廣東輸水香港。此項建議得到 北京政府的同意，廣東政府在1959年8月批准是項 工程，深圳政府在同年11月展開建造水庫工程。20 1950年代末的華南春旱是指1959年的大旱。但 是，有資料說明香港政府在這之前已經就供水問 題向廣東政府放出試探的氣球。根據報章報導， 1958年4月2日，工務司英格理（Allan Inglis）在立 法局預算案辯論會致詞，原文如下：「自從三月 六日，財政司講及水務問題後，若干議員於上星 期會議的時候，對該問題，都表示關懷，該問題 係嚴重，並非言過其實。該問題之存在，大概還 會有很多年，並且會使我們動用龐大的款項。財 政司說：『我們必須開始作嚴重考慮，立即打算 要找尋其他的水源』，同時『必定要將此事作為 急務辦理。』本座謹將現正進行之工作，撮要解 田野與文獻 第一百零二期 2023.01.15 第15 頁 釋，免得各位議員對于此事過份驚駭及沮喪。」21 最值得注意的是財政司所說的：「我們必須開始 作嚴重考慮，立即打算要找尋其他的水源」，而 工務司在回應財政司的意見時，報告現在正進行 的工作，包括人工造淡水湖和提煉海水化淡。換 言之，這兩項並不是財政司口中的「其他的水 源」。因此，筆者推斷「其他的水源」會包括香 港地區以外的供水。當財政司公開說出「我們必 須開始作嚴重考慮，立即打算要找尋其他的水 源」時，香港政府可能已經通過一些非正式的渠 道與中方有初步的接觸，但是現時筆者無法找到 相關的資料。而根據上述的資料，筆者推斷是香 港政府首先釋出要求北方供水的「善意」，因此 促成廣東政府在翌年急速建造規模完全超乎當時 深圳人口供水需求的深圳水庫。 在上述香港《大公報》1960年1月20日報導之 前，香港港督柏立基已經積極遊說倫敦政府接納 深圳水庫供水香港。1960年1月9日柏立基連續發 給英國殖民地部事務大臣(Secretary of State)三封電 報。在第一封電報，港督表示根據各方公開和秘 密的消息，他已經知道在深圳黃背嶺、距離邊界 約1哩的地方，當地正在動員約10,000人建造容量 約60億加侖的水庫，這水庫高60呎的大壩工程將 會在3月底完成。這水庫有能力在旱季向香港供應 約相等於現時香港各水塘總儲水量一半的食水(筆 者：即約50億)；在第二封電報，柏立基表示香港 嚴峻的供水困難導致每年11月至翌年4月只能每天 供水4小時。預料供水困難的情況會維持4至8年。 所以，這水庫若供水香港將大大有助香港工業的 發展，以及舒緩依賴公共食水的低下階層的困 難。有大量公開的文件說明廣東政府是有意以這 水庫向香港供水，而且，這水庫的龐大規模說明 這水庫除了是向香港供水外，並沒有可能有其他 可能的用途。港督認為這項外來的供水不會造成 香港依賴外來的水源。而且，外來水源與本地水 源的比例會在未來10年大幅度減少。雖然中方或 可以在這事情上在香港取得聲望，但是，香港政 府可以通過購買中國的食物或其他產品，把這項 供水轉變成為一項商業項目。而且，香港未來的 本地供水項目可以減輕中方的影響。中方將來或 者可以基於政治原因停止這項供水，但其代價則 是引來仇視和外匯損失；在說明中方有意圖向香 港供水、香港食水嚴重不足的困難，以及已經全 盤考慮了各項利弊後，柏立基在第三封電報表示 此事情的逼切，他表示通過一些非正式的渠道， 香港商會 (Chamber of Commerce)主席和立法局議 員祈德尊（John Douglas Clague）已經接獲者中方 的通知，深圳水庫供水香港可以安排作為單純的 商品貿易，就像中國大陸其他商品售往香港的安 排一樣。而香港和記黃埔公司(John D. Hutchison) 已經向中方表示願意得悉更多詳情。柏立基擔 心，若香港政府並不立即採取相應的措施，在香 港的共產黨員或相隨的旅遊機構，會公開宣稱他 們是這項解決香港供水困難的協調者而取得聲 望，或者批評香港政府不情願求助而讓香港政府 飽受公眾批評。事情很容易會被公開而增加政府 處理的困難，因此，柏立基希望可以盡快展開敷 設水管的計劃和工作，避免因為工程延誤使到政 府尶尬，他懇請殖民地部事務大臣最遲在本月底 授權他開展敷設水管的計劃。數日後，柏立基得 到倫敦的回覆是擔心這樣會導致香港依賴中方， 並且可能使到香港一些內部事務會作出讓步。柏 立基回覆倫敦表示深圳供水並不會使到香港依頼 中方。並且，香港政府會加快本地的水務工程。 1月26 日殖民地部事務大臣表示同意柏立基的立 場。22 上述的資料顯示中港兩方已經通過一些渠道 私下接觸，接下來兩方須要公開表態才能有更進 一步的商討。深圳水庫大壩在月12日合龍，香港 《大公報》到了1月20日在第1版報導此事，顯然 是中方經過詳細考慮後才向香港公開發放消息， 這樣香港政府才能公開回應。2月24日，港督柏立 基公開回應深圳供水香港的建議，在立法會宣佈 擬向深圳取水。香港《大公報》報導：「我們急 欲儘可能快獲得更多的食水，因此我很希望能夠 和中國當局擬訂一項辦法，使那裏的水能夠供應 本港。」23 但是，《華僑日報》的報導用字則較為 小心：「本港政府看到一項關於在黃背嶺附近的 深圳河邊，建築一個新水塘的官方聲明，感到興 趣。我知道：彼處除了供應當地居民需求之外， 第 16 頁 田野與文獻 第一百零二期 2023.01.15 或許仍有多餘食水的供應。我並且十分希望能夠 跟中國(大陸)當局據訂一項辦法，使到彼處的水也 能夠供應本港。」24 這是香港政府首次公開回應中 方向香港供水的建議。同年3月6日，《大公報》 在頭版報導深圳舉行深圳水庫慶功大會，並且報 導廣東省委第一書記陶鑄同日參觀深圳水庫的建 設，陶鑄對港澳同胞的生活非常關心，對港九同 胞時常因制水而感到生活不便，表示很關切，如 港九同胞有需要，深圳水庫的水可以盡量供應。 25 香港和廣東政府各自公開宣佈自己的立場，表示 願意進一步商討。 三、敷設水管工程迅速展開 早在港督柏立基2月24日在立法會宣佈擬向深 圳取水之前，香港政府已經「未雨綢繆」展開由 深圳敷設水管至大欖涌水塘的事宜。大欖涌水塘 是最接近深圳的水塘，也是當時全港儲水量最大 的水塘。筆者找到最早的檔案是1960年1月23日工 務司英格理發給輔政司(Colonial Secretary)的備忘 便條，當中夾附水務處工程師的研究抽取深圳河 河水至大欖涌水塘的可行性報告。工務司英格理 表示水務處工程師已獲授權推行此項計劃。26 1960 年2月19日新界政務司(District Commissioner)通 知大埔及元朗的理民府理民官（District Officer） 須急速展開敷設水管路線計劃。翌日，他再向兩 位下屬提供更多詳情：現時無法預期工程何時展 開，要視乎有關的水管何時運送到香港，最早可 能是本年4月，如果水管在4月運到香港，則敷設 水管工程可能最早在同年10月完成。27 上述各文件 中，官員皆強調這項事情是急迫的，必須馬上展 開相關的工作。大埔及元朗的理民府分別管轄上 水、粉嶺、大埔、元朗和屯門等地，計劃中敷設 的水管將會經過他們的管轄地區，所以，他們須 要得悉這項計劃，並且被告知當遇到地方人士詢 問工程的詳情時應如回答。所以，這項敷設水管 計劃的調查工作最遲在2月底已經展開。 最遲到3月中，香港政府已經展開敷設水管的 初步工程和向日本和澳洲訂購水管。3月21日香港 政府公佈：「由大欖涌至深圳水庫之路線，現正進 行測量及若干必需之初步工程，以便一旦可由深 圳取水時，得以敷設水管，由深圳水庫引水至本 港。」28 3月25日輔政司給予工務司的備忘便條中 夾附的已獲批准的計劃書表示購買48吋水管已獲批 准，敷設水管的初步工程亦已經展開。29 該項水管 工程是由深圳敷設直徑48吋的水管至大欖涌水塘， 全長約五萬六千餘呎，工程分為三段施工，這三段 工程合約於4月8日刊登於憲報。30 香港傳媒得到的 消息明顯是滯後。《華僑日報》在4月19日報導該 計劃的詳情：「港府於去月公開招投建設一條巨型 輸水管龐大工程，亦準備於本月下旬(可能是本星 期五日)開票，以便決定，隨即可展開工程……該 巨型輸水管長達六萬餘呎，水管尺碼為四呎八吋徑 口，全部工程，預算希望八個月內完成……整個 工程建設劃分三部……下月即可動工。」31 這報導 內容十分詳細，所記載的細節完全符合日後工程 的安排。《華僑日報》在4月25日報導：「此項工 程，業於去月十六日開始作初步測量，並分別向日 本及澳洲訂購四十八吋巨型水管。該項敷設水管工 程，港府已經開始招商承造，去週二(十二日)由兩 名水務局工程師，率領本港若干建築商，前赴工程 地點觀察，解釋將來敷設水管工程問題，公開招商 競投。」 32《華僑日報》相信該計劃的測量工作在 3月中展開。但是香港《大公報》報導這計劃的初 步工程在3月16 日已經着手進行，而現階段的工作 包括有鋤泥、開坑和劃定水管的安裝位置。33 如果 在3月16日已經進行鋤泥和開坑等工作，則顯然測 量工作在這之前已經完成。有傳媒指相關的測量工 作在2月24日前早已完成。4月22日，《工商晚報》 轉載《遠東經濟評論報》的消息，「該報消息謂： 在港督柏立基爵士二月廿四日在立法局宣佈此事之 前，敷設四十八吋水管，由深圳引水到大欖涌之調 查工作，早已完成。該報進一步謂：如果不是港督 『爆』出該項消息，那麼三月五日深圳慶祝水庫完 成大會席上之許多發言，會更令人吃驚。該報謂： 在該大會席上有三百名香港客參加，同時許多發言 均表示對香港缺水情況關懷，甚至要香港人飲水思 源，但很少人提及該水庫對寶安縣農作物價值之 陳述。」34 看來《遠東經濟評論報》的消息是可信 的。綜合各項資料，筆者推斷該計劃的測量工作在 2月底前已經完成，初步工作在3月中前已經展開， 田野與文獻 第一百零二期 2023.01.15 第17 頁 並且已經從澳洲和日本訂購的巨大水管。 4月15日，香港政府新聞處發表公報，指寶安 縣代表和香港政府代表在深圳進行會談，商討深 圳水庫向香港供水的問題。35 所謂「商討深圳水 庫向香港供水的問題」，只是商討一些執行的具 體細節，因為香港水務處工程師仍然沒有深圳水 庫供水香港的任何技術資料。36 但是，早在兩方 代表在深圳會面前，香港政府在3月中已經完成了 敷設水管工程的招標文件和展開招標，直徑48吋 的水管亦已經訂購了，初步工程亦已經展開。既 然這項耗費港幣600萬的敷設水管工程在3月已經 展開，香港政府實質已經肯定會引用深圳水庫的 供水，因為若商討告吹，這600萬公帑將會完全報 廢，香港政府如何交待？ 37 筆者無法理解為甚麼香港政府要急於展開敷 設水管接引深圳水庫供水的工程。這可以分為兩 方面說明。首先，在1960年1月9日柏立基給予殖 民地部的電報中表示，和記黃埔已經向中方表示 願意得悉更多深圳水庫供水香港的詳情。但是，1 月16日柏立基與政府高層在港督府的會議中，已 經從香港新華社社長梁威林(Liang Wei Ling, Chief of N. C. N. A.)得悉中方不傾向以和記黃埔作為中間 人。所以，柏立基向殖民地表示擔憂的因素部份 已經消除。其次，在11月16日，寶安縣代表和香港 政府代表在深圳會面，簽署供水香港協議，每年 供水香港50億加侖。38 必須指出的，是深圳水庫大 壩合龍在1月完成，只是完成了整項工程的45%， 整項工程仍須要3年才能完成。而且，由深圳水庫 連接至香港邊界的水管敷設工程仍然未完成。39 由 於深圳水庫水管工程仍然未完成，如何依照協議 把深圳水庫的水輸往香港？香港政府宣稱在1960 年12月，深圳水庫的供水開始經由水管把儲水輸 入一道支流，然後在邊境的深圳河把水抽送於香 港的水管。與此同時，香港政府更在香港境內的 印度河抽取河水。到了1961年2月1日，由深圳水 庫至中港邊界的水管試驗工作才完成。40 說得白一 點，就是在該年2月之前，香港政府只是在劃分兩 方邊境的深圳河抽取河水。為了符合輸水量，香 港政府更在香港境內的印度河抽取河水，到了2月 才開始減少在印度河抽取河水。 由此可見，在商討和簽訂深圳水庫向香港供 水的過程中，香港政府的態度是急於求成和志在 必得，反而廣東政府的步伐是追不上香港政府。 四、船灣淡水湖與深圳供水的關係 接下來要討論的是船灣淡水湖與深圳向香港 供水的關係。建造船灣淡水湖的構思早在1950年 代中期已經形成。1956年出版的吳灞陵的《今日 新界》已經列出白沙灣和船灣將會興建淡水湖。 1958年香港政府表示會建造石壁水塘和研究船灣 和白沙灣淡水湖的可能性，並且撥款委託顧問公 司進行調查。到了1959年8月，香港政府公式公布 船灣淡水湖工程計劃。到了1961年年底勘測工程 完成，該計劃到了決定實施的階段。1963年，各 項工程相繼展開。由於篇幅的關係，本文在這裏 不會詳細說明當中的細節。 表面看來，湖灣淡水湖與深圳供水計劃沒有 任何關係。但是，筆者將會說明大欖涌水塘接收 深圳供水只是權宜之安排，最終的安排是以船灣 淡水船接收深圳供水。根據1960年11月的協議，深 圳水庫每年向香港供水50億加侖，由每年的11月 開始。這些供水是輸往大欖涌水塘儲存的。大欖 涌水塘的儲水量為45億加侖，技術上是可以接收 深圳水庫的供水，但並不是一個最妥善的安排。 以儲水量為45億加侖的大欖涌水塘接收深圳供水 的50億加侖，必須要善於調節大欖涌水塘的儲水 量，但是，大欖涌水塘在原來的設計上是無法把 儲水調動到別的水塘。該水塘的供水直接輸往荃 灣的濾水廠，然後經由直徑48吋的水管，分別輸 送往荔枝角蓄水池和九華徑蓄水池，荔枝角蓄水 池直接供水至深水埗和九龍其他地區；九華徑蓄 水池的供水則輸往牛池灣，部份越海至香港島。41 但是，荃灣濾水廠的設備無法應付龐大的供水。 在1960年3月25日香港(Colonial Seceretarist)給予工 務司(Director of Public Works)的公文所夾附的附 件，指在雨季荃灣濾水廠是沒有能力接收深圳水 庫的供水，而在旱季荃灣濾水廠則每日只能處理 1,500萬至2,000加侖的食水，而且荃灣濾水廠至九 龍市區的輸水管若不加倍擴充是無法再接納更多 的供水。42 該報告計劃把深圳供水香港的工程分為 第 18 頁 田野與文獻 第一百零二期 2023.01.15 兩期，第一期預計深圳水庫根據協議每日供水約 2,300萬加侖，第2期增加至約4,000。所以，現時大 欖涌水塘的供水系統，只能勉強應付深圳供水的 第1 期輸送量。 所以水務處工程在可行性研究報告中已經建 議深圳供水工程可以分為兩期，在第一期可以通 過大欖涌水塘把深圳供水分配給各地，而在第2 期則經整合的白沙灣淡水湖和船灣淡水湖水管系 統把深圳供水分配給各地，這一期的工程包括敷 設直徑48吋的水管至大埔頭，可以把深圳供水注 入則經整合的白沙灣淡水湖和船灣淡水湖的抽水 站，輸送往這兩個淡水湖儲存。 沙田濾水廠是船灣淡水湖供水系統的樞紐。 在設計之時已經預計用來處理深圳水庫的供水。 《工商日報》在1960年11月報導，為配合船灣及白 沙灣兩個淡水湖預期在8年後落成，香港政府將在 沙田谷興建規模最大的濾水廠，這濾水廠早期只 會處理由沙田及大埔各溪澗所截取的水，日後待 兩個淡水湖工程完成後，則處理這兩個淡水湖的 供水。換言之，根據政府的公佈，沙田濾水廠的 主要功能是要處理船灣及白沙灣兩個淡水湖的食 水。最值得注意的，是該報導指：「深圳及印度 河之水，亦可能輸送至新處理食水廠。」43 即在剛 剛簽訂深圳水庫向香港供水的協議之時、船灣淡 水湖工程仍未動工之前，報章已知道此濾水廠將 會用來處理深圳水庫的供水，這說明為何這兩個 淡水湖的工程仍然未有確實興工日期，已經動工 興建沙田濾水廠。 為了讓沙田濾水廠可以供水到九龍和香港 島，香港政府馬上動工興建沙田與九龍塘之間的 隧道(日後稱為獅子山隧道)。《華僑日報》在1961 年3月15日報導香港財政司在立法局預算案中宣佈 將開鑿貫通沙田與九龍塘兩地交通之汽車隧道。 該報導指：「促成此項工程實現之建議，亦即為 下述之計劃……該項計劃另有一點值得注意者， 即為供應另一條路線，將深圳水庫之食水輸送至 市區……。」44 這項工程也是為配合深圳水庫供水 而率先動工的。 雖然柏立基一再強調會增加本地的水源，減 低香港對於深圳供水的依賴，但是，香港政府卻 沒有任何增加香港本地水源的計劃。1960年3月25 日輔政司給予工務司的備忘便條中夾附的已獲批 准的計劃書，預算香港至1969年年底的用水需求 和供水量(見表1)。45 最值得注意的，是工程司並沒 有任何計劃再增加香港的水塘或淡水湖，以增加 香港本地的供水量。日後的萬宜水庫只是取代了 白沙灣淡水湖。而且，在報告中有意無意給予別 人一個印象，若沒有深圳水庫供水，香港的供水 將會嚴重不足。 表1、1960至1969年香港供水和需求 預算 供水( 每天 萬加侖) 需求(每天萬加侖)以每 年增加600萬加侖計算 需求(每天萬加侖)以每年 增加1,000萬加侖計算 現在1960年初期5,000 8,000 增加深圳供水( 每天 1,500-2,000萬加侖) 1961年初期6,500-7,000 8,600 90,000 額外增加深圳供水(每 天1,500-2,000萬加侖) 1963年年底8,000 9,800 11,000 增加石壁水塘供水1963年年底10,800 10,400 12,000 1964年年底10,800 11,000 13,000 加白沙灣淡水湖(每天 2,000萬加侖) 1965年年底12,800 11,600 14,000 船灣淡水湖(每天5,500 萬加侖) 1967年年底18,300 12,800 16,000 1969年年底18,300 14,000 18,000 田野與文獻 第一百零二期 2023.01.15 第19 頁 五、結論 我們或者永遠無法證明是那一方主動提出深 圳向香港供水的建議。但是，根據現時的資料， 筆者推斷是柏立基首先放出試探的氣球。廣東政 府花了一年的時間的評估和考慮後，才作出興築 規模龐大的深圳水庫的決定。我們或者永遠沒有 可能找到廣東政府和香港政府在枱底下的互動情 況，但是，在深圳水庫建造期間，廣東政府和香 港政府已經通過不同的渠道接觸，試探對方的意 向。我們看到香港政府在深圳水庫大壩仍未合龍 之前，已經知道深圳水庫有可能供水香港，並且 已經開始作出部署，展開相關的調查以致初步的 工程。退一步來說，即使香港政府在深圳水庫大 壩快將合龍、廣東政府私下通過祈德尊等英國商 人釋出善意後，才作出回應和各項部署，仍然可 以看到香港政府的態度是積極和進取的，在1960 年年底，在深圳水庫仍然未完工之前，已經和對 方簽訂供水協議。1960年年底和1961年年初香港 只是在中英邊界的深圳河和香港境內的印度河抽 取河水。 雖然白沙灣淡水湖和船灣淡水湖在1950年 代中期已經構思和展開相關的研究，但是，到了 1960年代初期香港政府對於這兩個淡水湖的建造 計劃是以配合深圳供水系統來考量的。雖然柏立 基一再宣稱在供水的事宜上不能依賴深圳的供 水，但是，香港政府再沒有考慮建造更多的水塘 或淡水湖，日後的萬宜水庫只是取代白沙灣淡水 湖。即使在1963年面對嚴峻的乾旱，香港政府仍 然沒有增加本地水源的構思。雖然香港政府宣傳 建造這兩個淡水湖是讓香港並不過於依賴深圳供 水，但是，香港政府自1960年開始的一連串水務 舉動卻是香港日後依賴深圳供水的開端。 深圳水庫供水香港是中港關係的重大轉變的 一個里程碑。筆者不同意深圳水庫供水香港和船 灣淡水湖是中港政治角力下的建設，反而認為是 中港互惠互利下的合作項目。中港展開友善互惠 的關係，中方得到所需的外匯，而香港政府則可 以放手發展經濟和開發新界。讓筆者以柏立基在 1964年發給殖民地部的一封電報作結，這封電報 充份證明1959年是兩方關係重大轉變的時期，原 文如下： In my despatch No. 1293 of 17tn June, 1961, I reported the continuance of the calmer relations between Hong Kong and China which had first become noticeable in 1959. This relative calm still persists and it has for long been evident that it is no accidental or passing phenomenon, but the result of a deliberate change in policy decided upon some time in 1959. At the time we could only accept thankfully the fact that the Chinese Government had dropped, at least for the moment, their constant attempts to attack the Hong Kong Government and to undermine our authority; we ascribed the change to troubles at home and abroad and to a realization that their earlier tactics were alienating moderate Chinese opinion here. 46 第 20 頁 田野與文獻 第一百零二期 2023.01.15 註釋： 1 〈兩萬多建設者奮戰兩月後，深圳水庫大壩合 龍〉，《大公報》，1960年1月20日，第1版。 2 李家翹，〈香港為何依賴了東江水？再思香港 的供水故事〉，載於許寶強編，《重寫我城的 歷史故事》(香港：牛津大學出版社，2010)，頁 63-73。該文改寫自李家翹的〈香港為何依賴了 東江水？〉《明報》，2010年8月8日；Nelson K. Lee, The Changing Nature of Border, Scale and the Production of Hong Kong’s Water Supply, in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Urban and Regional Research, vol. 38, issue 3 (2014), pp. 903-921。 3 David Clayton, The Roots of Regionalism: Water Management in Postwar Hong Kong, in edited by Gary Chi-hung Luk, From a British to a Chinese Colony: Hong Kong before and after the 1997 Handover,” pp. 166-185. 4 本文所探討的中港關係是集中於廣東省和香港政 府之間的關係。對於在深圳水庫供水香港的磋 商而至達成協議過程中，廣東省和北京政府之 間的互動，以致北京政府的態度和意見，筆者 一無所知，加上筆者並沒有閱讀廣東省政府的 資料，把在協議過程中廣東省向香港所展現的 態度視與北京的態度是一致或相近的，是非學 術的研究取向。同樣的理據，若筆者視在協議 過程香港政府和倫敦有關部門的取態是一致或 相近的，也是缺乏資料支持的。 5 何佩然，《點滴話當年：香港供水一百五十年》 (香港：商務印書館，2001)，頁6。 6 何佩然，《點滴話當年：香港供水一百五十 年》，頁94-95。 7 Alan Smart, The Shek Kip Mei Myth: Squatters, Fires, and Colonial Rule in Hong Kong, 1950-1963. Hong Kong: Hong Kong University Press, 2006, pp. 43-44. 8 Hong Kong Statistics, 1947-1967. Hong Kong: Census and Statistics Department, 1969, p. 22. 9 Hong Kong 1991 Population Census: Main Report. Hong Kong: Census and Statistics Department, 1993, p. 32. 10 〈大欖涌水塘水位兩日高漲十八呎〉，《香港 工商日報》，1960年5月8日，第5頁。 11 〈今晚制水〉，《工商晚報》，1946年9月12 日，第4頁。 12 〈第一級制水今晚開始實施〉，《工商晚報》， 1948年1月15日，第1張，第4頁；〈香港食水面 臨危機，當局實行二級制水〉《工商晚報》， 1948年3月16日，第4頁。 13 〈二級制水辦法今日起撤銷〉，《華僑日報》， 1948年6月2日，第1張，第4頁。 14 〈供水時間再行縮短，明天起減至五小時〉， 《大公報》，1954年5月9日，第4版。 15 〈水務局副工程師歐陽讓談食水〉，《華僑日 報》，1959年5月2日，第2張，第1頁。 16 可參閱饒美蛟，〈香港工業發展的歷史軌 跡〉，《香港史新編》(香港：三聯書店(香港) 有限公司，2017)，頁393-444。 17 吳灞陵，《今日新界》(香港：華僑日報出版 部，1956)。 18 例如1959年11月《華僑日報》便報導荃灣發展 為新市鎮所面對的供水不足的困境，見〈發展 為城市之荃灣住宅荒水荒待解決〉，《華僑日 報》，1959年11月10日，第2張，第3頁。 19 張家翹，〈為何香港依賴東江水？再思香港的 供水故事〉，頁66。 20 Nelson K. Lee, The Changing Nature of Border, Scale and the Production of Hong Kong’s Water Supply, p. 909. 21 〈工務司提出保證，官方積極調查海水變淡辦 法〉，《華僑日報》，1958年4月3日，第2張， 第1頁。 22 Telegram, from Governor Hong Kong to Secretary of State, 9 January 1960; Telegram, from Secretary of State to Governor Hong Kong, 15 January 1960; Telegram, from Governor Hong Kong to Secretary of State, 18 January 1960, in HKRS-934, D-S 9-72. 23 〈柏立基昨表示擬向深圳水庫取水，盼和我國擬 定辦法〉，《 大公報》，1960年2月25日，第4 版。 24 〈深圳河邊可建水塘，欲與大陸商議餘水供應 田野與文獻 第一百零二期 2023.01.15 第21 頁 本港〉，《華僑日報》，1960年2月25日，第2 張，第3頁。 25 〈陶鑄書記視察深圳〉，《大公報》，1960年3 月6日，第1版。 26 Memo, from Director of Public Works to Hon. Colonial Secretary, 23 January, 1960, in HKRS- 934, D-S 9-72. 27 Memo, from D.R. Holmes, District Commissioner, N.T. to District Officer, Tai Po and District Officer, Yuen Long, 19 February, 1960 in HKRS287-1-313. 28 〈政府確已著手初步工程〉，《華僑日報》， 1960年3月22日，第2張，第1頁。 29 Memo, from Colonial Secretariat to Hon. Director of Public Works, 25 March, 1960, in HKRS-934, D-S 9-72. 30 Memo, from D.R. Holmes, District Commissioner, N.T. to District Officer, Tai Po and District Officer, Yuen Long, 20 February, 1960 in HKRS287-1-313 31 〈各塘所存食水已在危險線下〉，《華僑日 報》，1960年4月19日，第2張，第3頁。 32 〈引深圳水敷設水管工程費六百萬〉，《華僑 日報》，1960年4月25日，第2張，第1頁。 33 〈港府擬向深圳取水，由大欖涌通深圳路線正 測量中〉，《大公報》，1960年3月22日，第4 版。 34 〈深圳水庫旨在宣傳，對農作實從未提及〉， 《工商晚報》，1960年 4月22日，第4頁。 35 〈港府新聞處昨晚發表公報，寶安代表與港 當局代表會談深圳供水香港問題〉，《大公 報》，1940年4月16日，第4版。 36 Telegram, 11 April 1960, From O. A. G. Hong Kong to Secretary of State, in HKRS-934, D-S 9-72. 37 1960年的財政預算中，公共建設經常開支和非 經常開支共325,494,000元。見〈赤字二億六千 餘萬〉，《華僑日報》，1960年2月25日，第2 張，第1頁。 38 〈香港代表與寶安縣代表在深圳會面，供水協 議簽字〉，《華僑日報》，1960年11月16日， 第2張，第1頁。 39 〈寶安香港兩方代表深圳會談〉，《華僑日 報》，1960年4月16日，第2張，第1頁。 40 〈深圳水庫流入深圳河支流之水直接抽用〉， 《華僑日報》，1960年12月4日，第2張， 第1頁；〈深圳供水與香港今日開始，每天 二千二百萬加侖〉，《華僑日報》，1961年2月 1日，第2張，第1頁。 41 〈萬餘英畝地方的溪澗河流集於一塘〉，《華僑 日報》，1957年3月1日，第2張，第1頁。 42 Memo, from Colonial Secretariat to Hon. Director of Public Works, 25 March, 1960, in HKRS-934, D-S 9-72. 43 〈船灣及白沙灣兩新水塘八年後落成，每日供水 增一億加侖〉，《工商日報》，1960年11月26 日，第5版。 44 〈貫通沙田及九龍塘開鑿隧道〉，《華僑日 報》，1961年3月15日，第2張，第3頁。 45 Memo, from Colonial Secretariat to Hon. Director of Public Works, 25 March, 1960, in HKRS-934, D-S 9-72. 46 Sir Robert Black to Duncan Sandys, Secretary of State for the Colonies, 16.3.64, CO1030/1590. 轉 引自David Faure, Colonialism and the Hong Kong Mentality. Hong Kong: Centre of Asian Studies, The University of Hong Kong, 2003, p. 191. 第 22 頁 田野與文獻 第一百零二期 2023.01.15 2022 年11 月26-27 日，厦門大學民間歷史文 獻研究中心主辦的第十四屆民間歷史文獻論壇於 厦門召開，論壇以線上和線下相結合的形式召開， 共有45 位海內外學者參與本次論壇。 論壇開幕式由厦門大學歷史與文化遺產學院 王日根教授主持，厦門大學民間歷史文獻中心主任 鄭振滿、厦門大學圖書館館長鈔曉鴻與哈佛大學宋 怡明分別致辭。鄭振滿指出，這次民間文獻論壇新 增設「文字下鄉」和「儀式傳統」等專場，是民間 文獻新的學術增長點。鈔曉鴻肯定厦門大學克服疫 情困難舉辦民間歷史文獻論壇的堅毅精神，並指出 這次論壇是一場跨海越洋的國際會議。宋怡明特別 強調國際性學術交流的意義，指出本論壇為年輕學 者提供重要交流平臺。 這次民間文獻論壇共分為「文字下鄉」、「儀 式傳統」、「家族文獻」、「賦役制度」、「地 方檔案」、「臺灣地區」、「閩浙皖地區」和「民 族地區」等八個場次，圍繞著文字、禮儀、宗族、 賦役制度和歷史書寫等方面進行深入探討。 在「文字下鄉」專場，溫海波的〈雜字習讀 與記帳登簿 兼論明清以來民眾的識字率問題〉 通過梳理上千種記帳雜字，從書名、序言、廣告 和內容等四個方面探討鄉民在簿記中的讀寫實踐， 並置於日常社會生活的語境中重新思考，得出各類 功能性的識字率資料，回應民眾識字率等重要學術 命題。董乾坤的〈單式還是複式：「同一賬，記兩 簿」再探〉在曹樹基等學者的研究基礎上，利用 《中國會計史稿》等資料，通過考辨帳簿的格式、 分類標準和書寫格式等，得出結論：曹氏所認定的 草流「銀錢流水」實為細流。進而，他提出複式帳 簿的實質在於「同一賬，記兩筆」，而非「同一賬， 記兩簿」。關於童蒙教育，以往學界的討論大多 集中於明清以後，但張傳官的〈秦漢字書在民間〉 則將時間上限大大往前推進，他充分利用雙古堆漢 簡和北大漢簡等出土材料，分析〈急就篇〉和〈蒼 頡篇〉等習字文獻，認為秦漢時期蒙學字書的編纂 和流傳經歷由廟堂到民間、由京師到邊疆的普及過 程，且「閭裡書師」群體在其中發揮重要作用。 在「儀式傳統」專場，馬健雄的〈明末清初 壩子社會儀式體系的轉變：滇西洞經會的發展與 《萂村科儀文書》〉利用洞經會科儀文書，探討明 末清初在「三教合一」、「講聖諭」等國家話語的 不斷滲透下，士紳取代洞經會的佛教宗師，並將壩 子社會的文化和社會資源重新整合，建構政教合一 的基層自治社會。巫能昌的〈閩北建陽道教法師的 身後命運：光緒抄本《聞牒名書法式》再探〉仔細 梳理法事流程與文檢的關係，超凡入聖的基礎、具 體過程及所要面對的主要問題等內容，對亡故法事 超凡入聖的過程及內在邏輯進行深入探討，揭示文 檢反映出來的法師的養成和儀式傳統蘊含的觀念 體系。李平亮的〈國家祀典與文化權力：清代昭忠 祠的層級化與地方化 以志書和族譜為中心〉通 過研讀江西各地的方志和族譜，認為清代昭忠祠經 歷層級化和地方化的進程。在此進程中，鄉族勢力 借助昭忠祠，既將其內化於地方歷史敘述中，也為 士紳重建地方社會秩序提供制度和文化資源。 在「家族文獻」專場，廖涵的〈國家歷史的 民間書寫及影響 從一則族譜傳記說起〉從〈高 洲方氏族譜〉中所載的清初墓主勸降江機一事出 發，將其與方志、清實錄和奏摺等官方文獻互證， 探討族譜內容的真實性包括歷史真實、歷史背景 以及對歷史記憶的影響等。郭廣輝的〈修譜何 為 清代民國時期成都地區的族譜編修與社會文 化變遷〉利用四川省圖所藏的78 部族譜，對修譜 時間進行劃分，討論不同時期成都地區所面臨的 社會背景以及家族利用族譜進行的社會文化建構， 拓寬文獻文類、推進學科體系 「第十四屆民間歷史文獻論壇」會議綜述 鄭莉 厦門大學歷史系 民間歷史文獻研究中心 田野與文獻 第一百零二期 2023.01.15 第23 頁 揭示清至民國時期成都地區修譜與區域社會的互 動關係。李國太的〈離散與重聚：明末清初大巴山 區的宗族過程 以通江「三李」家族為例〉在田 野調查的基礎上，結合通江三李家族的44 通碑刻、 族譜和縣誌等資料，指出該家族在明末清初之際之 所以能迅速振興，在於李家通過科舉入仕清廷並 與當地大族聯姻等方式獲得社會資源，迅速崛起。 黃權生的〈神龕上的「門頭老祖」與麻陽移民外遷 初探〉基於田野經歷，他指出，無論是田野中的路 牌、地名，還是當地族譜中，均有門頭老祖的歷史 記憶，揭示「門頭老祖」作為麻陽移民外遷的重要 標誌之一。 在「賦役制度」專場，徐斌的〈制度史視野 下的明清洲田與蘆課 以洲課條例為中心〉以蘆 葦徵稅演變為「洲田」課徵作為切入點，從制度史 角度考察明清時期蘆課徵收範圍、原則以及在洲 田開發過程的制度流變，表明明清社會演進的內 在邏輯在於一項制度觸發後，並非需要完全改變， 而是在此基礎上變動，進而呈現出制度與人群之間 的互動關係。葉錦花的〈族譜與清初閩南戶籍賦役 研究〉利用方志和族譜，考察清初閩南地區經過遷 界、復界後，地方社會通過掛靠子戶、頂戶等方式 進行社會重建，但收效有限，最終在康熙年間通過 糧戶歸宗完成宗族形式的戶籍掛靠。江田祥的〈碑 刻所見清代廣西平樂府至富川縣交通路線與夫役 差派研究〉梳理清代廣西平樂府的三通碑刻，碑文 所顯示的夫役糾紛除了反映夫役之事由不同地域 人群承擔以外，還揭示地方社會夫役差派的實態。 曾偉的〈清至民國太原官契紙研究：以吳家堡契約 為中心〉利用太原市檔案館所藏的吳家堡官契，探 討官方契約形制的演變及其標準化過程。該官契文 書系統完整，從清代下延至民國，其形制經歷契尾 到官式契紙的流變，反映太原地區契紙形式的標準 化與正規化過程。 在「地方檔案」專場，嚴新宇的〈晚清四川 地區的訴訟費用〉使用晚清同治以降四川地區的案 費章程等史料，對當時四川各縣的訴訟費用進行估 算。李軍的〈從團練到鄉建：近代嘉陵江三峽地區 的匪患治理與社會轉型〉利用方志、檔案等資料， 考察民國時期川東嘉陵江三峽地區匪患治理的歷 史過程，並指出在這一時段內經歷一個從專重軍事 清剿到匪患治理和峽區建設並舉的轉變。毛立平的 〈清代女性自殺案件的司法審理與性別隱喻 以 巴縣檔案為中心〉利用巴縣檔案中86 件涉及女性 自殺的案件，分析清代女性自殺案件中的非貞節因 素，探討司法干預對於此種「無判罰」類案件的意 義所在，指出女性自殺問題實際在社會和司法層 面有某種特殊的性別隱喻。覃延佳的〈官紳共濟： 民國時期雲南建水的社會救濟與產權實踐 以慈 善會檔案為中心〉利用建水縣民國檔案中涉及慈善 會的部份，關注民國時期雲南建水慈善會的組織形 式及其運行方式，討論以公產經營為核心的傳統社 會救濟機制如何在社會變遷的歷史過程中賡續變 革，以及社會救濟組織如何與地方社會產生連結。 陳啟鐘的〈因革命而起：國統時期永定縣地方糾紛 案例分析 以〈民國檔案〉為中心〉利用永定縣 民國檔案，分析閩西「因革命而起」的訴訟糾紛案 件中兩造的訴訟策略和政府的審判考量。劉詩古的 〈「為國養豬」：20 世紀50 年代生豬派購制度的 建立及其演變 以江津縣檔案為中心〉，細緻考 察建國初期的國家政權是如何將作為家庭副業的 生豬養殖納入國家管控之中，勾勒處理對生豬派養 派購制度創設、實踐和調適的歷史過程，指出國家 對農副產品的汲取並非單純以行政命令來實現，而 是採取較為靈活的公私結合、行政與市場雙規並用 的方式實現了生豬派養派購制度與傳統養殖習慣 的相互整合和適應。 在「臺灣地區」專場，李朝凱的〈清代臺灣 土番的面聖與賀壽活動 以檔案、域外史料與民 間歷史文獻為中心〉運用多元史料，深描清代臺灣 土番進京面聖與賀壽活動的歷史情境，著重展現這 一過程臺灣土番的感官體驗和清廷、諸國使節的精 英視角。蘇峰楠的〈臺灣傳統漢人社會的地圖繪製 活動及其製圖觀點〉關注官方地圖製作之外的民間 地圖繪製，討論臺灣漢人社會傳統地圖繪製活動中 民間話語權力的構建，以及作為地圖生產者的地理 堪輿師。盧正恒的〈沿山與濱海之間：清代塹南鹽 水港暨老衢崎的族群、環境與社會〉綜合利用田野 成果、地方檔案、契約文書等史料，論述清代臺灣 鹽水港、老衢崎附近區域的地方特質 濱海和沿 第 24 頁 田野與文獻 第一百零二期 2023.01.15 山是如何影響海洋環境變遷和族群互動的。陳冠妃 的〈從「集源號」談台南當鋪的歷史〉以清末和日 據時代臺灣一個當鋪 「集源號」的歷史出發， 通過對集源號當鋪史料的解讀，反思近代中國傳統 當鋪行業衰落的歷史。 在「閩浙皖地區」專場，劉永華的〈清代徽 州增圖的新認識：婺源十六都四圖的例證〉關注清 初里甲賦役制度改革和地域社會變遷的關係，仔細 考察清康熙年間徽州婺源推行的增圖改革，以及其 中新增圖甲的組織形式、丁戶來源和地域分佈。廖 華生的〈試論明清徽州訴訟文卷的演變〉梳理明清 徽州訴訟文卷的演變過程，從民間歷史文獻學的角 度將其劃分譜載訴訟文卷、事類彙編訴訟文卷的全 書式訴訟文卷三種，並指出這三類訴訟文卷的交替 湧現展現出明清徽州社會變遷的某些面向。余清良 的〈明清〈徽州府志·人物志〉中商人群體的書寫〉 集中展示明清徽商群體如何或隱諱或直接地參與 到地方誌書的書寫中。祁剛的〈近代溫州僑鄉形成 析論 以民國《重修浙江通志稿》為主〉綜合利 用多種史料，重新審視近代溫州的僑鄉歷史，分析 其空間分佈與早期海外移民出洋活動之間的內在 聯繫，對溫州僑鄉內部進行分片、分段式的觀察和 討論。 在「民族地區」專場，唐曉濤的〈俍田、俍 戶與俍賦：明清時期俍兵「賦稅共同體」的形成與 發展〉以明清時期廣東廉州府合浦縣歸德鄉為研究 區域，探討了俍兵「賦稅共同體」的形成與發展， 指出俍兵與王朝國家的關係、俍兵與當地其他人群 的關係及其演變共同構造了該區域的社會結構和 歷史過程。黃瑜的〈清代以來都柳江流域侗人「宗 族」實踐初探 以「五百和里」侗寨為中心〉以 清代以來都柳江流域「五百和里」侗寨的「宗族」 實踐過程為考察對象，結合歷史文獻和田野調查， 揭示清代中國社會的宗族理念如何影響日常生活 中侗人「房族」的形態演變，並且探討「宗族」作 為一種儒家理念與社會組織架構如何參與形塑侗 寨的基層社群關係。吳才茂的〈明清時期貴州東 南部「府設土司」初探 以清水江文書所見新土 司為中心〉以清水江文書為中心，論述了「府設土 司」這一特殊的地方行政管理制度，進而討論改土 歸流以及王朝國家開拓西南山地的歷史。馬文睿的 〈西北土達人群身份認同建構研究 以永靖孔氏 口頭傳說與族譜敘事為中心〉通過對西北永靖孔氏 家族口述的祖先故事與族譜世系演變進行對比，指 出家神的祖先化和去神靈華成為明代以來西北土 達人群身份認同建構的一種路徑。 近年來， 民間歷史文獻的收集、整理和識讀 愈加為學界所重視，大量民間歷史文獻史料集被整 理出版，但與此同時，數量眾多、種類多元的民間 歷史文獻也為學術研究帶來諸多挑戰。在圓桌會議 期間，與會的諸位學者即就此深入討論，大家均贊 成此次論壇推動民間歷史文獻學學科自身的建設， 拓寬民間歷史文獻學的視野和領域，但新的問題意 識和理論規範仍需進一步追尋。 田野與文獻 第一百零二期 2023.01.15 第25 頁 2022年8月28-31日，由厦門大學研究生院主 辦，厦門大學歷史系協辦，厦門大學民間歷史文 獻研究中心承辦的「民間歷史文獻與區域社會史 研究暑期學校暨首屆民間歷史文獻與區域社會史 研究博士生論壇」在厦門舉辦，來自海內外各高 校和研究機構的十多位老師和四十多位學生，以 線上的方式參與課程並進行討論。 一、開幕式 論壇開幕式由厦門大學民間歷史文獻研究 中心主任鄭振滿主持，厦門大學研究生院院長方 穎、厦門大學歷史系主任張侃分別致辭。方穎追 溯厦門大學自傅衣淩開始的社會經濟史傳統，提 到民間歷史文獻研究中心迄今為止已連續舉辦四 屆暑期學校課程。張侃指出一方面要關注民間歷 史文獻學領域的重點問題及學術規範，另一方面 應思考如何進行有意義的學術討論以及原創性的 研究。 二、專題授課 在專題授課環節，共有來自海內外不同高 校的10位教授進行授課。黃向春教授報告題目為 「文獻的『田野』與歷史的『厚描』：以一通碑 銘的解讀為例」。報告以嘉慶年間福州的一通碑 刻為例，將其置於文獻與田野的多重脈絡中進行 解讀，分析「蜑民」群體的產生和發展，以及其 背後福州地方社會的變遷。在具體問題的討論基 礎上，提出我們應該如何在田野中解讀文獻，並 對歷史進行「厚描」，分析這種研究範式在區域 社會的歷史人類學研究中的方法論意義。 趙世瑜教授報告題目為「材料的串聯與區 域結構過程的建構：《猛將還鄉》的方法論導 讀」，他以自己關於東山猛將堂的田野調查和研 究為例，指出進行民間文獻研究應注意發揮自己 的優勢，關注、思考過往其他研究忽視的部份， 體現出自身的價值。研究者應明確問題意識， 根據問題將不同材料串聯起來進行研究。同時， 在進行區域史研究時，不能孤立自己所研究的區 域，而應該與其他研究相串聯，在新的脈絡中提 出新的解釋和思考。 鄭振滿教授報告題目為「莆田平原的宗族與 宗教 歷代碑銘解析」。他自上個世紀90年代 始，便在莆田平原地區進行田野調查。報告首先 強調碑刻文獻所具有的幾個特點。第一，碑刻文 獻具有地方性；第二，碑刻具有公共性，碑刻內 容基本為公共事務或共用的地方知識。其次，水 利系統是莆田平原地方社會構成的主要因素，社 會共同體的基礎是水利系統。再之，宗教儀式與 莆田地方社會的關係非常密切。莆田平原的地方 社會將地方信仰、地方組織與國家制度相結合， 使其正統化、合法化。在此過程中，「社」成為 當地重要的儀式和社會組成單位。 徐斌教授報告題目為「野人不識興亡恨：西 涼湖的故事 以金口壋水稞全冊為中心」，報告 以金口壋水稞全冊作為基本史料，討論河泊所是 如何管理漁戶、船戶等水上人群並進行收稅。他 從金口壋水稞全冊切入，結合在西涼湖的田野所 得，嘗試探究賦稅體系背後的當地水上社會。報 告提出當地的漁戶群體一直處於流動的狀態。同 時，他們與軍戶間呈現出此消彼長的態勢。圍墾 一直是西涼湖地方社會面對的主要問題。 劉永華教授報告題目為「徽州排日賬解讀的 點滴心得」，他以自己關於徽州排日帳的研究為 例，講述應如何處理帳簿等民間文獻。首先是考 察地名，地名的變化趨勢反映了研究對象的行動 空間範圍，及其受到不同歷史事件影響時的收縮 「民間歷史文獻與區域社會史研究暑期學校暨博士生論壇」 活動紀要 歐陽鷺婷 鍾俊南 厦門大學歷史系 民間歷史文獻研究中心 第 26 頁 田野與文獻 第一百零二期 2023.01.15 抑或擴張。第二，考察研究物件在不同時間段內 生計方式的變化及原因。第三是關注人名，判斷 其與研究物件的關係。關於人際關係的研究大致 可以分為人際關係的再生產與再締結、人際關係 的擴張、階級關係的變動等三方面。另外，錢糧 催徵、管業糾紛、日常生活等大的區域史問題也 應被引入進行思考。 劉志偉教授報告題目為「無字的『文 獻』 石頭與香爐」，關注到石頭、香爐這類 「無文字」文獻材料，認為針對這類文獻的研究 和利用，需要深入的田野調查。根據劉志偉教授 近年在廣東的田野經歷，發現這類「無文字」文 獻依然廣泛存在，以石頭和香爐等形式最為典 型。石頭往往被視為拜祭的物件和儀式活動的中 心，成為當地人處理與超自然關係時的一個重要 標誌。香爐在日常生活中往往與祖先祭祀相聯 繫，例如瑤人家庭是雙系繼嗣，因此其家中往往 會擺上兩個香爐，對於他們而言，香爐便代表祖 先。 李文良教授報告題目為「契約與歷史：清代 臺灣墾荒與地權」，提出目前臺灣地方歷史的結 構是在日本、清朝雙重結構中產生的。其以日本 殖民時代伊能嘉矩關於鹿仔草堡的書寫為例，論 述目前臺灣地方歷史的記錄大多沿襲日殖時期， 而其根源是日殖時期收集到的契約文獻，即清代 產生的有關臺灣歷史的書寫。臺灣土地的開發經 歷從東印度公司到明鄭時期再到清朝的演變過 程。土地的佔有形式包括番田、軍隊占墾等，而 佔有土地的關鍵在於得到官方批復的開墾執照， 因此當時臺灣很多大家族都有族人充當胥吏，借 此拉近和官府的關係獲取開墾執照。 吳滔教授報告題目為「《國史家事》中的社 會經濟史問題 以黃溪史氏家族文獻為中心」， 該報告主要以明線和暗線兩部份構成。在明線 中，他考辨《致身錄》流傳的版本、成書過程以 及歷代翻刻的基本脈絡。在暗線中，則圍繞糧長 制度和宗法禮制的變革，探討黃溪史氏如何適應 國家制度，通過「大戶承役、小戶免役」和龕位 元改革等方式，調整了宗族間賦役負擔和財產之 間的連帶關係。 宋怡明教授報告題目為「民間檔案的資訊 生態：以永泰契約文書為例」，他借用了資訊管 理學的理論來重讀民間歷史文獻。其一，永泰文 書包括契約本身、包、分家文書、族譜和祭產冊 等五種目錄，通過不同目錄的功能，理解其存在 的意義；其二，資訊生態如何處理契約的移動性 （mobility of documents），它的移動性具有結構 性，轉讓所有權的不同方式就是轉讓契約的不同 方式；其三是單式和複式契約的區別，契約除了 記錄轉讓以外，還可以保護契約人避免陷入爭議 的風險（vulnerability）。 蔡志祥教授報告題目為「節日、文獻和地 方社會：香港新界的田野考察和地方文獻的解 讀」，他從香港新界長期的田野經驗出發，認為 將打醮中包含的文字性和非文字性兩種資料相結 合，有助於更好理解醮所衍生出來的內在邏輯和 象徵意義。此外，他還介紹新界泰坑不同時期 的道士使用雄雞血的傳統，以此反思所謂的「傳 統」與「正統」，即傳統和正統是相對的，構建 的。 三、博士生論壇 本次暑期學校除了專題授課環節外，還收到 了多所高校博士生的積極投稿。按照專題分為區 域史、契約文書與地方社會、民間文獻與地方社 會和契約文書四個場次。 1. 「區域史」專場 博士生論壇第一場由武漢大學徐斌教授主 持，四位報告人分別利用契約、碑刻、文集和方 志等資料進行報告。 南開大學刑書航的報告題目為「山水之 間 從地方和家族文獻看清代金谿民眾的日常 生活」，他以金谿縣的徐氏文書和碑刻等，將金 谿縣山水地理與民眾日常生活相勾連。這種山水 和山林格局既塑造村落形態，也引起宗族爭端。 厦門大學張澤宇報告「明清以來山西的賦役改革 與社會變遷 以碑銘為中心的分析」，該報告 以山西的碑刻為主，將賦役制度的變革放在制度 史的脈絡中考察。他認為，受里甲不均的影響， 田野與文獻 第一百零二期 2023.01.15 第27 頁 促進萬曆年間均裡均役的改革，並在清初繼續深 入，形成依田糧編排的賦役單位。威斯康辛麥 迪森大學馬藝瑞報告From Outer Frontier to Inner Borderland，她關注於東北地區的邊界和族群問 題，以王一元的《遼左見聞錄》為物件，考察遼 東地區邊界的變化是如何改變當地人對其認知， 反映了這一區域由外邊疆向內邊疆的轉換。武漢 大學李鵬飛的報告題目為「「鹽井」、鹽荒與清 代以來貴州的鹽業開發」，側重於貴州缺鹽區， 將清代以來貴州地區尚酸、辣等飲食習慣作為切 入點，考察地方社會受到鹽荒的深刻影響。 2. 「契約文書與地方社會」專場 博士生論壇第二場由哈佛大學宋怡明教授主 持，本場三位報告人均利用永泰文書進行專題報 告。 厦門大學高晨焜報告「清代福建永泰山區的 家族發展與山林開發 以蓋洋三對厝鄭氏契約文 書為例」，其主要介紹蓋洋三對厝鄭氏家族以合 股、資本生息等方式不斷控制山林，形成山場、 山底的產權秩序，推動永泰山林商品化的發展。 厦門大學鄭鵬程報告「宋至清代閩中山區社會的 人群與秩序變動 永泰民間文書解讀」，他梳理 不同時期永福縣山區的土客人群如何利用不同策 略來應對國家制度，從明初地方家族以修族譜入 籍達到佔山場的目的，到清代廟宇和儀式系統進 一步鞏固土客之間的平衡關係。香港中文大學戎 宗柳的報告題目為「清代福建寡婦的財產糾紛研 究 以永泰縣珠峰謝氏契約文書為中心」，其利 用珠峰謝氏契約文書，以謝張氏和陳吳氏兩個案 例，探討清代寡婦如何合理地保護財產權。她認 為法律對寡婦權益的保護是有限度的，如何利用 宗族規則成為她們爭取權益的關鍵所在。 3. 「民間文獻與地方社會」專場 博士生論壇第三場由中山大學的吳滔教授主 持，本場三位報告人分別利用碑刻、書冊和寺院 文書等資料進行報告。 厦門大學曾衍盛的報告題目為「薛佛記與 麻六甲華人社會：以青雲亭碑刻和公項記錄為中 心」，他利用碑刻和公司簿等史料，考察薛佛記 體恤孤弱、重視神祭和修繕青雲亭等事蹟，表明 薛佛記對新馬社會的重要影響。厦門大學韓冬 威的報告題目為「從親供冊到說明書：社區文 獻的演變歷程 以永安貢川的三種公共事業書 冊為例」，其主要利用永安貢川的三種書冊來考 察當地社會的轉變，從萬曆《安貢堡田書冊》到 乾隆《貢堡書冊》，再到《賢祠書冊》，書冊內 容書寫的變化，反映地方社會在重建社會秩序過 程中，地方主導事務的變動。厦門大學呂珊珊的 報告題目為「明清以來寺院文書的發展與分類探 析」，她通過借鑒敦煌文書和民間歷史文獻的分 類原則，把寺院文書分為財產管理文書、賦役 （登記）文書和寺務管理文書三大類別，這種分 類有助於我們把握寺院經濟制度運行的實態。 4. 「契約文書」專場 博士生論壇第四場由厦門大學黃向春教授主 持，三位報告人分別利用契約契約等對地方社會 進行研究。 厦門大學卓競的報告題目為「清代福建布 政司的書役與地方社會 永泰縣珠峰謝氏文書 研究」，其主要利用役契、族譜和官府示諭等資 料，以珠峰謝氏為例，考察承充吏役作為公產在 族內的流轉。武漢大學徐維良的報告題目為「清 代中人群體的再分析 以定西市檔案館藏契約為 例」，他考察定西市館藏契約中關於中人的數種 稱呼，並按所起作用，對不同稱呼的中人進行分 類。厦門大學周煜翔的報告題目為「清代中後期 閩中山區的契約書寫與債務表達 永泰縣碓頭村 契約文書解讀」，他以永泰縣碓頭村為例，探討 「典借連立」、「典後承回」、「由借變典」等 三種契約書寫形式，表明清中葉當地存在一個經 濟繁榮的信貸市場。 四、閉幕式 暑期學校閉幕式由黃向春教授主持，鄭振 滿教授進行點評和總結。關於區域史研究的方法 論，鄭振滿教授從自身多年的研究經驗出發，總 結為以下幾點認識： 第 28 頁 田野與文獻 第一百零二期 2023.01.15 第一，研究區域社會離不開民間文獻。讀 民間文獻首先要思考我們為什麼會看到這些民間 文獻，老百姓在日常生活裡用文字去處理什麼問 題。 第二，對於民間歷史文獻不能進行一般性的 討論，而應具體分析。在讀民間歷史文獻時，要 研究清楚契約中出現的不同物件，探究他們所處 的具體環境以及他們對於契約的不同利用形式， 從而説明我們得出新的認識。 第三，回到文獻的脈絡中。解讀民間文獻要 從最基本的標點和斷句出發，再讀出文獻背後的 意思，理解民眾的生存狀態與各種約束條件下的 選擇，將問題帶回到研究中，從而使個案研究能 夠與學界關心的王朝國家等大歷史相對話，從個 性中找出共性所在。 活動消息 哥厙香港科技大學蓽南硏究中心主辦 ＊奇Organized by South China Research Center ;/l_ I The Hong Kong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西貢滘西洪聖誕田野考察 Fieldtrip: Hung Shing Festival Kau Sai, Sai Kung 集合Gathering 西貢公眾碼頭 Sai Kung Public Pier 8:45AM 2023 ·3·4 (六SAT) 報名及查詢Registration & Enquires 電話Phone: 2358 8939 電郵E-mail: schina@ust.hk